行走兰州随笔之九
——敬畏大自然
作者/赵明泉
昨日午后一阵暴雨,冲刷尽世间杂尘。今晨步行上班,地净天蓝。晨阳中,祁连山仿佛刚洗过挂在西天晒䁁的巨幅墙画,苍劲、雄宏中不失柔美。
新建成的人民公园里,有不少晨练的男女老少。经过风雨洗礼的花草树木格外精神。一南一北代表永登特色的太平鼓、玫瑰花两大雕塑遥相呼应,仿佛能听到太平鼓的铿锵,能闻到玫瑰花的幽香。人工湖水有些浑浊,但能见到时时露头的鱼儿。湖边小小玩沙场平坡缓窝,不见人迹――这里是小朋友的最爱,每次散步路过这里,总能见到小朋友光脚玩沙的童真。好几次想脱了鞋和这些无邪稚友一起再寻旧趣,但玩沙场确实太小,且不见有一个大人下脚,我要是去了,怕是搅了小朋友的玩兴,惹来围场观戏的大人们的不满,只好在那里静静的看,痴痴的想--现在是大清早,小朋友们还在梦乡,昨日的大雨洗去玩沙场纷乱的印迹,呈现着精致海滩的自然,等待下一批过客的踩踏。这时候,想起那个脑筋急转弯:“一个人从海滩上走过,为什么身后没有留下脚印?”这里不是海滩,昨日定有不少小朋友在这里狂玩过,一夜过去了,也许他们还在梦中延续着昨日的兴味,但这里却不见他们的脚印……
路过正在修建的永登庄浪河橡皮坝工地,发现原先河床上的大型施工机械、简易工棚,就地采集后堆积如山的河沙和石子,统统不见了踪影。位于河道较高处的小型管段预制场上一片狼藉,原先排列整齐的水泥管横七竖八散摆在各处,有的冲到下游数十米处。整个河床在大水漫过后相对平整,原来为施工方便开挖的河道不复存在,饱含泥沙的河水肆无忌惮地满河道流淌——“肆无忌惮”这个词是人类创造出来的,我并没有觉得河水肆无忌惮,它们遵循着自身的规律,应该说水所走的道,都是“顺便”,人类自以为是,才有了“肆无忌惮”这词。河道间,除了三处已经建成的、为固定橡皮坝坝体竖起的水泥墩外,几乎看不出来这里是一个正在建设的大型工程施工现场。前几天有过一场特大暴雨,远比昨日势猛时长,正是这场暴雨,夷平了施工时开挖的河道、筛选的沙石,回归到自然状态。随意摆放在河岸上的挖掘机、小型搅拌器等各类施工机械上,遍是泥沙、浪渣、垃圾,由此可以想象当时抢运机械时的慌乱和紧急。
有几位晨练的老人静立在河岸边,望着施工现场,望着平缓的河道上漫流的浑水。一位手中的收音机声音很大,正在播放北京暴雨数日后记者的调查和分析。一位老者激动地讲述着洪水冲过施工现场时的情形:“那水头啊,简直就是一堵墙。立着,从上河道翻着跟头滚下来……施工队那头急了,喊着叫着还要人下去抢那几台机器,人还没到河边,一个浪着直扑过来,那阵势,少见。那么大的铁家伙,一个浪就不见了。唉,人算个啥嘛……”
我继续走我的路,“人算个啥嘛”这话让我想起“人定胜天”四个字。近日读索甲仁波切的《西藏生死书》,读到过如下的句子,曾随性贴到博客的“每日进学”栏内。索甲仁波切这样写道:“现代工业社会是一种疯狂的宗教。我们正在铲除、毒害、摧毁地球上的一切生命系统。我们正在透支我们的子孙无法偿付的支票……我们的作为,好像我们就是地球上的最后一代。如果我们不从心理、心灵、见解上做一番彻底的改变,地球将像金星一般地变成焦炭而死亡。”
几位老者还在那里议论。看他们的年龄,定是经历过“人定胜天”的时代。从上游又来一位,喊着和他们打招呼:“我的天啊,这橡皮坝……咋没了……”我不知道他们心中在想什么,他们心中会生发对自然的敬畏吗?
(2012.08.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