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书茶吧062：大气磅礴的史诗巨著 ——《白鲸》读后感 //陶玉山精华热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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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气磅礴的史诗巨著

——《白鲸》读后感

陶玉山

有这样一部小说，曾被称之为“美国想象力最辉煌的表达。”它还是时代的一面镜子，“变动的时代的一切变动的思想和感情”都在这部小说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反映。这就是《白鲸》。

“你就叫我以实玛利吧。”有“美国的莎士比亚”之称的赫尔曼·梅尔维尔的长篇巨著《白鲸》以这句曾被评为西方文学最著名的开场白的话，开启了一个漫长惊险刺激，又富有诗意的大气磅礴的故事。

《白鲸》的故事说起来并不复杂：捕鲸船“披谷德号”在埃哈伯船长的带领下，踏上追捕一条名为“莫比·迪克”巨鲸的旅程。它不仅是一条鲸鱼，更是命运的象征，是自然的力量，是未知的深渊，更是人类永远无法征服的存在。而埃哈伯船长也不只是一个复仇者，他是人类疯狂意志的化身，是面对不可掌控命运时的绝望与对抗，展现了人类与自然的对立与抗争。他的复仇之果断凶狠令人窒息。他把整艘船、整船人，甚至整个存在都捆绑在了自己对白鲸的偏执中。他的疯狂更是令人恐怖，却是让人无法不为之动容。因为在他的目光深处，我们仿佛看到了自己在面对命运时的挣扎：不甘、质疑、偏执、渴望。

《白鲸》是一部象征小说，莫比·迪克是一条带有传奇色彩的白鲸。它平时安详平静，但一旦遭到攻击，它就会自然地施展出强大无比的暴力。它似乎无处不在，它又是不朽的，人们的铁叉标枪对它似乎毫无伤害，它身上布满了簇簇铁枪头，却还能安然无恙、自由自在地在大海里游来游去。白鲸在这里成了一种超然的、对人怀有敌意而又难以战胜的神秘物，进而它又被理解为世间一切“恶”的化身；同时它又是上帝神力的象征，或者说它就是大自然本身。从这个角度说，这部小说的象征意义则是：人类如果无止境地掠夺大自然，最终必然会被大自然埋葬。

这部长达50多万字的小说的前情铺垫交待的非常厚实、全面，相当于一本丰富的海洋百科全书。那么繁琐，那么面面俱到，甚至絮絮叨叨没个完，给人一种脱离主题很远的感觉，阅读时几乎让人有些昏昏欲睡。但随着捕鲸船开始驶向并深入大海被鱼群包围，被海盗袭击，被风暴肆虐，情节渐入佳境，节奏明快犀利，如同一首交响曲，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云霄；直到人与白鲸的巅峰之战后，一切归于平静，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大海归大海，死亡归死亡。这时候，我们才恍然大悟一样明白，作者不厌其烦书写的那些有关鲸鱼、有关大海的介绍是多么必要、多么重要，这些知识不仅有助于我们更好地理解小说，更是增长了见识，开阔了眼界。此时此刻，白鲸“莫比·迪克”是否死了，就不重要了。一切烟消云散之后，留给我们读者的是久久不能平静的思绪。

埃哈伯船长在一次捕鲸过程中，被一条名叫莫比·迪克的白鲸撞坏了船，导致他失去了左腿。他发誓报仇，再次招募船员出海。他私自改变航向，对船员的坚决反对置若罔闻，也听不进理智的劝告，执着顽固地带领捕鲸船四处寻找，几乎寻遍了全球海域追踪，途中历经艰难险阻，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他仇恨不已的白鲸莫比·迪克，经过三天的追踪，双方展开决战，船长埃哈伯用鱼叉刺中了莫比·迪克，他自己却因鱼叉绳索缠绕被拖入茫茫大海中，捕鲸船也被撞破沉没，全船人只有船员以实玛利借助救生筏而侥幸得救，给我们讲述了这个悲壮的故事……

在这部小说中，人的命运并不是由“神”或者纯客观因素预先决定的，而是有人的参与。人选择了与鲸鱼、环境、世界等对抗，就需要为这种选择承担起责任。海明威说：“勇敢是在压力下，仍然能够表现出优雅。”从另外一个角度讲，人，只要能掌握自己，便什么都不可能失去。或许，这部书对于我们普通读者的意义和价值，在于它充分展现了一幅复杂多维而非简单化的人与现实互动的场景。单单是一种场景就足以震撼人心，让我们过目难忘。这应该是小说成功一个不容忽视的原因。

在书中，叙述人以实玛利如同主角，从头至尾都有他的影子，甚至可以把这部书当作他的人生经历故事。在大海中，以实玛利发了许多感慨，内容包罗万象，几乎无所不涉及，有社会政治批评，有哲理性思考……大多诙谐幽默，亦庄亦谐，给小说添色不少。在船鲸同归于尽时，他成了唯一幸存者，给我们叙述了这个具有希腊悲剧色彩、富有象征主义的故事。而作者对真正的主角埃哈伯船长着墨并不太多，让他出现也挺晚的，然而正因如此，对他的一勾一勒，仿佛刻在我们读者心上，都会引起足够的重视。至于白鲸莫比·迪克则是如同千呼万唤始出来，在结尾高潮处才现身露面。埃哈伯船长代表着人在复仇狂热中完全丧失了理智，展现出人性的恶；而白鲸是否可以代表自然界的恐怖力量，这一点作者的态度有些暧昧，游移不定。总之，可以肯定的是，这一对生死冤家的最后搏斗，其结果并没有真正的赢家。由此得出结论：人类与自然对抗，终将自食其果。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如果把《白鲸》仅仅当成一部人与鲸鱼生死搏杀的海上惊险故事来读是档次很低、不足为取的，也是对用心良苦的作者的忽视与不敬。

《白鲸》的艺术特征首先表现在它广泛地运用了各种象征手法。除了作者塑造的各类形象均有象征意义外，小说对景物、细节的描写也往往具有象征意义。譬如烟斗代表生活中的享乐。二副烟斗不离口，象征着他一味追求享乐；而船长埃哈伯将烟斗扔入大海里，则表明了他宁可抛弃生活享乐，也要捕杀白鲸的决心。譬如陆地象征着安闲舒适，海洋则象征着凶险莫测。如此等等，不一而论。

生活从来就不讲道理。唯有死亡坐在了对面，你才能尝到生命的全部滋味。《白鲸》的写法大异常规，文体杂陈，作者在书中多次打断故事的进展，饶有兴趣地来一段鲸类学等方面的知识，这曾经引起广泛争议，有人认为，这部巨著的败笔就在于花费大量的文笔不胜其烦地告诉我们关于一条鲸鱼所有事实，这些段落对推动情节发展无甚价值，甚至破坏了整体性，也降低了阅读欣赏的乐趣。但这丝毫掩饰不住它是一部大气磅礴的史诗鸿篇巨著，唯有伟大才能形容它。有人阅读时感到有些枯燥无味，欣赏起来也不是那么明快简单。其实，阅读欣赏这样的长篇巨著，是需要一点机缘和耐心的。读一点有深度的书，对喜欢阅读的人非常重要，因为不轻松的阅读才有助于增长心智。随着阅读的深入，我们从中自然会产生这样的认识：一个作家的想象力和创造力比文笔更重要。阅读完了，心还在那些波澜壮阔的情节中不能走出来。英国著名作家劳伦斯阅读后由衷赞叹，认为它是“无人能及的海上史诗。”这个评价是非常有道理的。我想再也不会有人可以写出这样的小说的。

这部书太上头了，情节一波三折，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让人由衷感到：大概黑暗是我们人类的本质存在的方式吧？不闭上眼睛你便永远有一种虚假的感觉。见证了人性在极端环境中的变化。纠缠的捕鲸绳寓意着时刻困扰着人类的危险，表达了作者对于人类自我毁灭和追求终极目标的深刻关切。唯有尽力自持，方不致癫狂。梅尔维尔这位大作家用沉郁而磅礴的语言文字，把每一页都写成了航行在人类内心深处的风景。做到了不要讲故事，要让故事讲。为此，毛姆评价说：“这里有一种惊悸，一种神秘，一种征兆，一种激情。它显示出人生的危险，命运的不可抗拒，以及邪恶的无处不在。而所有的这一切，都使你凝神屏息，瞠目结舌。”这段话比较生动形象准确地道出了《白鲸》内在的魅力。一个人的灾祸都是自己的过失造成的。埃哈伯一心复仇的执念超越了理性，更不理智，最终导致自我毁灭。揭示了不顾现实，盲目追求的危险性。认清现实是无奈的理智；认清自己，往后余生皆是美景。若无执念在心头，人生何处不清欢。所以说，它不是一部简单的航海小说，也不是一段捕鲸冒险的传奇，而是一场关于命运、狂热、救赎和毁灭的终极思辨。真正的尊严不在于收获多少，而是如何面对失去。

一部好书，值得反复阅读。梅尔维尔在《霍桑与他的青苔》这篇文章中写道：“伟大的天才是时代的一部分；他们本身就是时代，具有与之呼应的色彩。”文学史上经典作品众多，多数作品会局限于所处的时代。能够常读常新、一直“活着”的作品很少很少，《白鲸》无疑是这很少很少中的一部。这从它的影响力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大中可以看出来。名著的魅力在于穿越百年，也历久弥新。

为什么“人间清醒”这么难？因为我们活在巨大的“意识形态”里。“意识形态”这个词，听起来有些遥远和抽象，仿佛只与宏大的政治叙事有关，但实际上，它比我们生活中任何具体事物更贴近我们。它不是写在教科书里的一套需要我们主动谦虚学习的理论，而是我们呼吸于其中的“空气”，是我们赖以为生的“常识”。它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向我们“颁布”传达一系列“天经地义”的观念它以一种看似多元和自由的外貌，为我们精心筛选和建构着现实。它决定了什么新闻有价值，值得被看见，什么生活方式值得被向往，什么样的身材外貌是“美”的……如此种种，让我们误以为那就是真实世界的全部。如同空气中的尘埃，悄无声息地渗入我们的思想，内化为我们自己的一部分，让我们误以为这一切都源于我们自己的选择。

让人唏嘘不已的是，1851年《白鲸》出版后的一年时间里仅仅卖出五本，终其一生，梅尔维尔的写作才华也没有得到应有的承认，其惨状和对作者的精神打击不想可知。中年之后，为了生计，他果断放弃以写作为专业，改任纽约海关的督察员，1891年于默默无闻中黯然辞世。可造化弄人。就在作者离世半个世纪后，人们就像从睡梦中惊醒了，一夜之间，《白鲸》洛阳纸贵，荆玉纷飞，人们追逐着，捧读着，传颂着，使其成为不可多得的经典，一直到今天方兴未艾。真是让人无语。作为九泉之下的作者闻之也会忍俊不禁、哭笑不得的。也许世间太嘈杂，只有死去才能提醒世人注意。像梵高、梭罗、卡夫卡、王小波一样，生前寂寞，死后名声大振，乃至封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