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公游记之赌命劫》题记
赌天赌地赌神仙,
不过馒头渣一点。
饕餮纹锁千秋孽,
麦浪青处是桃源。
疯僧踏破孽债局,
笑看红尘赌命人
——疯僧醉题于山神断臂
——
【第一章·泥胎暗结煞】
绍兴十七年,梅雨来得格外早。钱塘县云栖岭连下三日瓢泼大雨,第四日黄昏忽降赤雹,大如鸡子,砸得山神庙瓦片迸裂如蛛网。庙中那尊泥塑山神右臂齐根崩落,露出腔内一截焦黑木芯,樵夫王三麻子晨起避雨见得真切,竟见那焦木纹路盘曲如人肠,裂缝间渗着暗红水珠,腥气扑鼻。
却说这云栖岭下赵家沟近日邪事频发。村东头程寡妇家的老黄牛莫名溺死在半指深的溪洼里,西头张猎户晾在院里的兽皮一夜之间全数生蛆。更奇的是村中孩童皆做同一个噩梦——见一独臂巨人蹲在屋顶啃食月亮。
赵癞头拎着半只瘟鸡踹开村西刘寡妇家柴门时,檐下正悬着镇邪的桃木符。"刘婶子,昨日借你二升粟,今日还这肥鸡与你!"那鸡分明颈子软垂,羽间爬着白蛆,甩在土灶上惊起三五苍蝇。
柴房草堆里忽钻出个破衲僧人,斗笠歪戴露出半张油污脸,赤脚踩过鸡尸咧嘴笑:"好个肥鸡,炖出的汤怕是能毒翻一街老鼠。"赵癞头怒目而视,却见僧人鞋底沾着岭上新泥,襟前酒渍斑斑渗着山神庙特有的香灰味——正是三日前那个在破庙佛龛后酣睡的疯和尚。
"秃驴休管闲事!" 疯僧也不恼,破扇往鸡尸一拂:"施主赌人家孤儿寡母不识瘟畜,却不知阎罗殿前判官笔正勾着欺心人的阳寿哩!"话音未落,死鸡突然剧颤,喙中喷出黑血直溅赵癞头面门。那脓疱遇血即溃,疼得他嗷嗷怪叫,竟从溃烂处钻出红头蝇蛆。
【第二章·孽债终有报】
原来赵癞头这赌性早有渊源。七岁时偷换赌坊骰子灌水银,十五岁在邻村婚宴上设局卷走新郎官救命钱。如今专挑软柿子捏:程家小子脾性懦弱,便日日堵在塾学路上,抢他替人抄书换的笔墨纸砚;西头孙老汉膝下无子,竟半夜刨了人家祖坟,谎称寻得前朝铜钱强卖三钱银子。
最毒是去年腊月,外乡嫁来的新媳妇被诬偷汉。赵癞头当众赌咒:"若我冤枉好人,教雷劈了我这双眼!"当夜新妇投井,偏生他第二日当真眇了右目。乡人暗叹天道昭昭,却不知是疯僧用酒泡过的枇杷核弹入他眼眶。
三日后暴雨如注,山洪冲垮半面坡。赵癞头家的土坯墙倒了大半,地基里竟淌出七具黑猫尸首,俱是颈系红绳,眼窝蛀空。疯僧趿拉着露趾草鞋蹚水而来,扇尖挑起一具湿淋淋的猫骨:"赌人家猫儿命贱,赌自家宅基镇得住煞,如今可赌赢了?"
忽见雷光劈落,赵家梁柱轰然炸裂。塌了的房檩间滚出个双耳陶瓮,瓮口封印着干涸鸡血。摔碎后现出三卷血书——尽是这些年被欺压者画押的借据!跛脚张老四颤巍巍指认:"那是我儿病重时被他诓去摁手印的!"李货郎突然扑上去撕咬:"这畜生说我娘子与他有私,逼我押了祖传的碾玉刀!"
【第三章·佛也烧怒火】
疯僧忽的敛了嬉笑,赤脚踩碎陶瓮:"赌人性命者,自赌性命终。"言罢甩袖便走。赵癞头瘫在泥浆里嚎哭,忽觉右臂剧痛,撩袖见皮肉浮起青黑指印,宛然那日山神庙泥胎断臂的形状。
月黑风高夜,程家小子攥着砍柴刀蹲在老榆树下,牙关咬得咯咯响——赵癞头清晨又抢了他替人抄书换的五十文,还踹翻他病榻上的老母。黑影里忽然伸来一只油漉漉的鸡腿,疯僧满嘴酒气喷在他耳根:"小猢狲,刀能劈开恩怨结,却斩不断轮回丝哟!不如且看那焦木认主..."
次日天明,赵癞头被发现昏死在祠堂石阶,怀里紧抱着山神庙那截焦木,十指深深抠进木纹之中。口鼻塞满瘟鸡绒毛,喉间呜呜作响似在学猫哀鸣。疯僧用破扇蘸着沟渠水在他额前画符:"赌局散尽时,方见本来人——尔赌他人不敢反抗,可曾赌过自家心肺早被蛆虫蛀空?"
骤闻鸦啼凄厉,坍塌的山神庙遗址处霞光迸射。那尊残破泥塑竟自行合拢断臂,掌心托着一枚生锈铜骰,六面皆刻着"劫"字。疯僧仰头灌尽葫芦里最后一口酒,抬脚将骰子踢进山涧:"且看下一个赌命的何时来!"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人。八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及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后于作家进修班深造。其中篇小说《金兰走西》荣获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办的“春笋杯”文学奖。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 代表作有《青山不碍白云飞》《故园赋》《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出版有《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长篇小说有《山狐泪》《雾隐相思佩》《龙脉诡谭》《山河龙隐录》《乾坤返气录》等己出版。
八十年代后期,便长期从事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著述了《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集,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中。该文集属内部资料,不宜全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渐在网络平台发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