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国泰民安的千年回声
——九章并序
编者按
当“国泰民安”被简化为一句节庆祝词,我们或许忘了它曾是一枚被山河共同盖章的契约。本篇《泰安:国泰民安的千年回声》,以九章深镌之笔,重访泰山与汶水之间那部用岩石、河流、烟火与人心写就的“地方志”——它不是对行政区划的赞美,而是一次对“命名即祈愿”的考古。
作者以山为经、以河为纬、以城为纸、以人为墨,让“泰”与“安”二字在时空褶皱里反复显影:从摩崖石刻的凿痕到高铁钢轨的焊点,从挑山工号子到留学生屏幕上的云端地图。历史不再是博物馆里的碑拓,而是今日母亲抚摸粮袋时的掌纹,是暴雨夜堤坝上那一束手电筒的光。
阅读此文,不妨把“泰安”暂时从地图上轻轻摘下,当作一枚可以随身携带的护身符——它提醒我们:所有宏大的国家叙事,终要在最日常的刻度里兑现;而每一声“回家吃饭”,都是对国泰民安最古老的应答。
泰安:国泰民安的千年回声
——九章并序
【序】
“泰安”——不是行政疆域的简称,而是一次被时间与山河共同完成的命名仪式。
泰山拔地通天,把“泰”字写进苍穹;汶水环抱沃野,将“安”字汇入地脉。
自此,一石一瓦、一呼一吸,都在复诵同一誓词:国泰,民安。
壹·岱宗:山以载道
日出先照,云海作社稷。
泰山不是山,它是东方青帝的书案,是七十二朝帝王封禅时共同举过头顶的那枚玉玺。
摩崖石刻的每一笔凿痕,都是黎庶以血汗为刃,向天地刻下的契约:
“若国泰,山恒泰;若民安,石不烂。”
当松涛掠过御道,回声里仍听得见贞观、开元、康乾的祝祷。
贰·汶水:河以载德
大汶口陶纹的指纹尚未冷却,黄河的泥沙已在此沉积成沃野。
河声即民声:
汛期是鼓角,旱岁是箫笛;
安澜时,它像一位老艄公,蹲在村口给孩童讲“上善若水”的注脚。
汶水的每一次涨落,都在丈量“安”字的深浅。
叁·古城:城以载史
汉柏街的牌坊仍映霓虹,岱庙的飞檐正勾住无人机。
古城墙的每一块砖,都曾替王朝挡过矢石,如今替记忆抵挡遗忘。
高铁似一道闪电,把“安”的未来写进钢轨;
而岱庙碑廊里的唐槐,仍以年轮为笔,续写宋元的月光。
新与旧,在泰安不是冲突,是互相作揖。
肆·烟火:人以载和
挑山工的号子与游客的喘息,在十八盘同频共振;
煎饼果子的麦香与手冲咖啡的果酸,在早市街口握手言和。
泰安把“国泰”拆成最细的刻度:
一把葱、一勺酱、一声“趁热吃”;
又把“民安”揉成最软的乡音:
“慢走咧,回见!”
烟火人间,才是国泰的最小度量衡。
伍·春生:花以载愿
桃花峪一开,整座泰山都成了少女的腮红。
风过红门,落英沿着石阶一路小跑,替“安”字补妆。
纸鸢飞起,线头牵在孩童手里,也牵在每一颗想飞却舍不得故土的心上。
东风一夜,山河被重新朗读,而朗读的人,正是你我的眼耳鼻舌身。
陆·秋收:谷以载丰
玉米金黄,谷穗低头——那是大地在向农夫鞠躬。
泰山板栗在炭火里“啪”地一声,像替社稷擂鼓报喜。
粮仓满囤,囤的不只是粮食,还有母亲抚摸麻袋时眼里的光。
民安,原来可以称重:
一斤麦子、一抔黄土、一声鸡鸣。
柒·星夜:灯以载宁
天外村灯火次第亮起,银河被悄悄扶正。
极顶的星空替万家守夜,也替那些未能登顶的人保管辽阔的“安”。
此刻,泰山像一位老父亲,把喧嚣挡在山脚,把宁静留给山巅。
风铃一响,整座城市的梦都被轻轻盖好。
捌·风雨:人以载勇
那年暴雨,汶水暴涨,堤坝上的人墙以肉身为国。
电闪雷鸣里,他们把手电筒绑在头上,像把星星别在黑夜的发间。
“国泰”从来不是风调雨顺,而是泥泞中不肯松开的手——
那手心里,刻着同一行小字:
“我在,泰安便在。”
玖·远方:梦以载远
高铁向北,高速向南,泰安煎饼卷进世界早餐桌。
留学生在多伦多翻开《望岳》,读到“会当凌绝顶”,忽然听见煎饼摊的嗞啦声;
工程师在深圳写下代码,把“Tai'an”嵌进云端地图。
“泰安”被译成万种语言,却仍是同一声心跳:
愿山河无恙,烟火寻常;
国泰,民安。
【尾声·日常即颂】
于是,每一次登顶而小天下,
每一次推窗见汶河晨光,
每一次巷口唤“回家吃饭”,
都是对那枚古老祈愿最朴素、也最恒久的应答。
泰山为证,汶水为誓:
国泰,乃万民之业;
民安,即天下之安。
《山河小注》
将泰山折作一枚小小书签,
夹于“国泰”与“民安”之间;
令汶水在句读处微澜停驻,
把暴雨夜的手电光,
排作最柔软的注脚。
于是——
一页岩石,一页烟火;
一页麦粒灿黄,一页星空深蓝。
凡仰首望岱宗者,皆为旁批;
凡俯身念故土者,俱成尾注。
读罢,请将“泰安”
放回胸口,贴近心跳——
国家与众生,
共用一个韵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