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人生如河
人生不过是一条曲折的河，
有时湍急，有时静默。
我们皆是河底的卵石，
被岁月冲刷，
日渐圆润，却终不改其质。
计较时，一颗沙粒都是山岳；
释怀后，万丈波涛不过涟漪。
若你正历经风雨，
愿这个故事是一把伞；
若你已云淡风轻，
愿它能让你会心一笑。
——献给所有在生活里沉浮的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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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鸡毛蒜皮
清晨五点半，天还黑着。杨守业已经醒了，睁着眼躺在床上。老式挂钟的秒针走动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咔、咔、咔，像是催命的鼓点。他侧耳听着厨房的动静——王秀芬正在烧水，铝壶底被火舌舔舐的声响渐渐大起来，最后变成尖锐的哨声。
杨守业翻身下床，趿拉着塑料拖鞋走到窗前。窗外，路灯还亮着，把小区里那棵歪脖子槐树的影子投在水泥地上，像只张牙舞爪的怪物。他摸出枕头下的烟盒，发现只剩最后一根了。这让他心里又添了份烦躁——昨天明明还剩三根的。
"又偷抽我烟了？"他冲着厨房方向喊了一嗓子。
"谁稀罕你那破烟。"王秀芬头也不抬，正往粥锅里撒一把碱面，这是她让粥更稠的秘诀。蒸汽糊了她一脸，把额前几缕花白的头发打湿了，黏在皱纹里。
杨守业没再吭声，把最后一根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尼古丁让他稍微平静了些。他盘算着今天的开销：菜钱、水电费、还有要给老刘家随的份子——他闺女出嫁，不去不行。这些数字在他脑子里打架，最后变成一团乱麻。
六点整，他准时出门。初冬的风像刀子似的刮脸，他把旧棉袄的领子竖起来，缩着脖子往菜市场走。路上遇见遛狗的陈老师，那条泰迪冲他汪汪叫。
"老杨，起这么早啊？"陈老师笑眯眯的。
"嗯。"杨守业点点头，脚步没停。他心里嘀咕：不起早能行吗？早市的菜便宜，晚去十分钟，价格就能翻个跟头。
菜市场已经热闹起来了。鱼贩子老王正往塑料盆里倒活鱼，水花溅得到处都是；卖豆腐的老李头扯着嗓子吆喝："热乎的卤水豆腐——"声音拖得老长。杨守业熟门熟路地拐到老赵的摊位前，地上摆着一排排沾着泥的白菜。
"今天啥价？"他蹲下身，手指头拨拉着菜叶。
老赵正跟隔壁摊主说笑，闻言转过头来，烟味混着口臭喷过来："三块五。"
杨守业的手指顿住了。他记得清清楚楚，昨天还是三块。这白菜品相还不如昨天的好，叶子都蔫了吧唧的，边缘还泛黄。
"咋涨了？"他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
"批发价涨了呗。"老赵满不在乎地弹了弹烟灰，"爱买不买。"
杨守业觉得血往头上涌。五毛钱，对别人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他杨守业过日子是精打细算惯了的。五毛钱能买块豆腐，能打半壶酱油，能——
"老杨，又跟人较劲呢？"身后传来笑声。是厂里的老张，正拎着一塑料袋的排骨晃悠。
杨守业的脸一下子涨红了。他猛地站起来，扭头就走，听见老赵在后面嘀咕："穷讲究..."
回家的路上，杨守业越想越气。他故意绕远路，从小区后门进去，不想碰见熟人。后门的垃圾桶旁边，一只花猫正在扒拉垃圾袋。见他过来，猫警觉地竖起尾巴，但没跑开——这猫认识他，杨守业经常把剩饭倒在这里。
"你也看我笑话是不是？"杨守业冲猫发火。猫"喵"了一声，继续翻找食物。
推开家门，王秀芬正在盛粥。见他空着手回来，她手里的铁勺在锅沿上磕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菜呢？"她问。
"涨了五毛。"杨守业把钥匙重重扔在茶几上。一串钥匙，一把指甲刀，一个褪色的超市积分卡，在玻璃面上蹦跳着散开。
王秀芬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杨守业知道她要说什么——上个月为了两块钱停车费跟保安吵架，结果被贴了五十块钱罚单的事，已经成了她数落他的把柄。
果然，王秀芬开口了："你就不能..."
"不能！"杨守业打断她，"五毛钱不是钱？今天让五毛，明天就得让一块！"
王秀芬不说话了，转身去拿咸菜。她走路有点跛——去年摔的那跤留下的毛病。杨守业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胸口发闷。他走到阳台上，发现昨晚洗的袜子还滴着水，在地板上积了一小滩。这让他又找到了发泄口："说了多少遍，拧干了再晾！"
屋里静悄悄的，只有挂钟的滴答声。杨守业站在阳台上，看着对面楼一家家的窗户亮起来。有个年轻女人正在做瑜伽，动作优美得像只天鹅。他想起儿子小满说过的话："爸，您这脾气得改改，净为些鸡毛蒜皮的事上火。"
当时他怎么回答的？好像是："你小子懂什么？过日子就是由鸡毛蒜皮堆起来的！"
现在想想，也许儿子是对的。杨守业摸出空烟盒，捏成一团。阳光照进来了，那滩水渍反射着光，刺得他眼睛发酸。
【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人。八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及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后于作家进修班深造。其中篇小说《金兰走西》荣获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办的“春笋杯”文学奖。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 代表作有《青山不碍白云飞》《故园赋》《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出版有《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长篇小说有《山狐泪》《雾隐相思佩》《龙脉诡谭》《山河龙隐录》《乾坤返气录》等己出版。
八十年代后期，便长期从事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著述了《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集，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中。该文集属内部资料，不宜全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渐在网络平台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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