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懂聊斋·画壁 // 刘伟精华热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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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聊斋志异》既是一部借鬼怪狐仙之形讽喻世情的短篇集，更是对思想、文化与人生哲学的深刻凝练，是洞悉古今人性与社会的一面明镜。鲁迅先生在《中国小说史略》中赞誉，《聊斋志异》与纪昀的《阅微草堂笔记》同为对中国近代文学发展影响至深的著述。鉴于《聊斋志异》的古文文体，译文又显得干涩生硬，影响了读者的阅读体验。笔者在深入研读与思考后，决定对《聊斋志异》部分篇目进行诠释，推出《读懂聊斋》系列图文故事，力求在保留原文意旨的基础上演绎拓展，提升时代感和适读性，期望能为大家深入了解这部巨著提供帮助。

读懂聊斋·画壁

刘伟

孟龙潭与朱孝廉客居京城。一天，二人踏入一座寺庙游玩，只见庙内较为破旧，殿堂僧舍也不大宽敞。寺中住着一位云游至此的老和尚，见有人进来，便迎上来问：“二位来此何事？”问明情况后，老和尚道：“这里偏僻，斋房也很简陋，实在没有什么可玩的，不过客人愿来同住，总比无人问津要好。”于是，老和尚便安排二人享用斋饭。

用过斋饭，老和尚陪着他们沿着走廊，欣赏墙上的精美的画作。东墙上有一幅天女散花，尤为美妙。画中有一位垂发天女，手拈鲜花，樱唇轻启，面带微笑，眼波流转。朱孝廉看得目不转睛，心猿意马，浮想联翩，飘飘然竟驾着云雾进入画中。

亭台楼阁、殿宇重重，已然一片云雾缭绕的仙境。一位老和尚正坐坛讲经说法，众人袒露右肩环绕在他身旁。朱孝廉便混立在人群之中。过了一会儿，他感觉有人悄悄拉他的衣角，回头一看，原来是那垂发少女。少女嫣然一笑，径直离去。朱孝廉赶忙跟上。少女拉着他的手，走进一条幽静的山涧，山涧风景秀丽，石峰突兀，溪流汩汩，少女却忽然不见了。朱孝廉正疑惑，忽然另有一个女子从后面走来，责怪他说：“怎么来晚了！”接着，拉着他走过一个栏廊，来到一间小屋前。朱孝廉有些犹豫，女子回头一笑，说：“快进来，没事的。”便和他一同进屋。

房内有一个少女，惊讶地说：“哪来的男子，怎么忽然到了这里？”同来的女子责怪道：“贵客来了，怎么说这样不礼貌的话呢？”朱孝廉和二人一同进屋，只见屋内陈设华丽，俨然是富贵人家。朱孝廉呆坐了许久，不知说什么好。领他进屋的女子起身说：“我去叫妹妹来，你先陪陪公子吧。”朱孝廉问室内的女子：“拉我衣角的是谁？”女子笑着说：“是我妹妹碧瑛，过一会儿就来了。”不一会儿，垂发少女果然一同来了，笑着责怪他说：“你半夜才来，我大姐急着问呢，你怎么来得这么晚？”

朱孝廉和三个女子嬉闹，忽听屋外有人大声呼唤，女子道：“大姐叫我了。”话音未落，一个中年妇女走进来，责备少女说：“一个大家闺秀，怎么能和年轻男子厮混？赶紧出去，不然我要打你了！”女子低着头，急忙走了出去。中年妇女扭头对朱孝廉说：“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我家都是女孩，你一个行踪可疑的男人，还是快点走吧！”朱孝廉哪里肯走，惊慌地趴在地上，苦苦请求留下。中年妇女说：“既然这样，你暂时留下来吧。”她让朱孝廉坐下，自己离开了。天色已晚，一个女子拿着蜡烛进来了，含羞道：“大姐已经允许我来陪你。”朱某一看，正是先前拉他衣角的女子，早已急不可耐，便和女子一同睡下。朱孝廉问她叫什么名字，女子说她叫碧瑛，另有姐姐素娥、彩鸾。

几天来，朱孝廉与女子天天相伴，良宵苦短，已是乐不思蜀。一日，碧瑛忽然神色暗淡、闷闷不乐。朱孝廉不免有些心疼，唯恐自己做错了什么。碧瑛说：“以前，母亲认为郎君没有歪心邪念，才容许你留下。现在期限到了，再不走怕要生事端，我也会受到连累。”朱孝廉没办法，眼泪忍不住直流。碧瑛道：“郎君不要悲伤，如果有缘分，以后还会再见面。”她拿出一幅薄纱，在上面画了一只孔雀，递给朱孝廉道：“拿着这个快点走吧，如果有急事，就把画烧了，我就会到来。”

朱某拿着画，和碧瑛依依不舍分别。一回头，仍旧在寺庙的画壁前。孟龙潭坐在斋房里，见到朱孝廉惊讶地问：“你到哪里去了？”朱孝廉道：“我刚到一个像仙境一样的地方，和三个女子住了几天。”于是他把详细情况都说了出来。孟龙潭开始不信，看到朱孝廉神情恍惚，才惊奇万分。他们向墙上的画看去，那个披发天女发髻已经盘起，樱桃小嘴微微颤动，眼波流转含情脉脉。孟龙潭指着天女，惊讶地说：“这个女子好像要说话。”朱孝廉举头一看，女子好像要从画中下来，顿时大惊失色，急忙呼叫老和尚。

老和尚走进来，拿起一块磬石，使劲敲击了几下墙壁。然后，用责备的口气道：“玩了很久了，都回到原来的地方去吧。”再看墙上的画，挂满了蛛丝灰尘，女子的艳丽容颜渐渐变得黯淡。孟龙潭问老和尚是怎么回事。老和尚说：“幻由心生，我也解释不清。”朱孝廉失魂落魄呆若木鸡，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孟龙潭则疑心重重、惊魂不定，感到非常恐惧。

蒲松龄说：“幻由心生，这话像是出自修为人之口。然而，人有淫心，就会产生污秽的念想；人有邪念，就会恐惧害怕。菩萨度化众生，成千上万的幻象，都是自己内心的显现。只是，贪心至极的人不能领悟，往往被魔鬼诱惑，堕入它的圈套。”

刘伟，山东邹平人，现居淄博，淄博蒲松龄研究会会员。业余时间热衷于诗歌、散文及小说的创作，同时致力于传统文化故事的挖掘与整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