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槐荫卦(上)
秋雨敲打着中药房的青瓦,陶永康盯着手中泛黄的婚书,药汁浸染的"永结同心"四个字已经晕开,像四团干涸的血迹。徐伯蜷缩在太师椅里,手中的水烟筒咕噜作响,烟雾中那张布满老年斑的脸忽明忽暗。
"小蝉那丫头..."老人突然开口,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是林素送来的。"
窗外的雨幕中,一个纤细的身影撑着油纸伞穿过天井。陶永康的钢笔从口袋滑落,校徽在地砖上敲出清脆的声响。徐伯的瞳孔骤然收缩——钢笔滚到伞沿滴下的水洼里,墨汁在积水中晕开,竟隐约显出钟楼的倒影。
"那晚林素浑身是血跑来..."徐伯枯瘦的手指突然抓住陶永康的手腕,"她塞给我个襁褓,里面裹着刚出生的女婴..."老人掀开衣襟,肋下一道陈年刀伤狰狞可怖,"她说'给孩子喂当归奶'..."
后门吱呀一声。小蝉收伞进屋,发梢还滴着水,怀里抱着的药篓里盛着新鲜的槐花。少女的目光落在婚书上,突然剧烈颤抖起来,药篓翻倒,雪白的槐花撒了一地。
"我见过这个。"她蹲下身,手指抚过婚书边缘的暗红指印,"在梦里..."少女突然用完全不同的腔调念出一段话:"'钟楼三更,五人盟誓,以血为鉴,以命为约'..."
陶永康的钢笔突然在积水里震动起来,发出嗡嗡鸣响。小蝉的瞳孔扩散成诡异的漆黑,继续念道:"'背誓者...当受万蚁噬心...'"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昏倒在槐花堆里。那些白色花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黄枯萎。
第九章:槐荫卦(下)
暴雨中的医学院老楼像一座巨大的墓碑。陶永康踹开尘封的档案室木门,霉味混着某种甜腻的腐臭扑面而来。陈默留下的牛皮纸袋就放在正中,渗出液体已经将桌面蚀出焦痕。
"小心!"小蝉突然拽住他衣袖。少女不知何时跟来,湿发贴在苍白的脸上,右手握着一把生锈的解剖刀——刀柄上刻着"M.S"的缩写。
牛皮纸袋自动解开,泛黄的毕业生登记表漂浮在空中。墨迹如活物般蠕动重组,最终呈现六行记录——第五行"林素"的名字被反复涂抹,第六行则完全空白,只有一团人形污渍。
"第六人叫莫沉。"小蝉的指甲掐进陶永康的手臂,"是马教授的..."
解剖台突然剧烈震动。陶永康口袋里的银戒指变得滚烫,烫穿白大褂落在登记表上。纸面瞬间燃起幽蓝火焰,火中浮现五个年轻人的身影——周慎行将青杏塞给林素,马教授举着注射器,陶永康自己在记录什么,而阴影里...还有个模糊的第六人正举起相机。
"咔嚓"一声,现实中的陶永康下意识闭眼。再睁眼时,燃烧的登记表上多了张照片:年轻的陈默站在钟楼尖顶,脚下踩着具无头尸体,手里提着...马教授的头颅。
小蝉突然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她的左臂衣袖滑落,露出皮肤下蠕动的凸起——无数黑色细线正顺着血管爬向心脏。窗外炸响惊雷,闪电照亮了解剖台上的教学尸体,那具"女尸"的义肢手指,正缓缓屈伸...
【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人。八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及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后于作家进修班深造。其中篇小说《金兰走西》荣获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办的“春笋杯”文学奖。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 代表作有《青山不碍白云飞》《故园赋》《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出版有《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长篇小说有《山狐泪》《雾隐相思佩》《龙脉诡谭》《山河龙隐录》《乾坤返气录》等己出版。
八十年代后期,便长期从事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著述了《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集,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中。该文集属内部资料,不宜全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渐在网络平台发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