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中秋
文/赵复彩
小时候对中秋的印象便是可以吃月饼。中秋前几天,母亲便忙着带着月饼走亲戚,你来我往间月饼是必须品,亲戚送来的月饼,娘不允许我们吃,高高的放起来后又匆匆送到别人家。娘能清楚的记得包装差异不大的月饼是谁家送来的,防止回礼时弄错了。现在想来月饼就是在亲朋好友间进行了一场亲情旅行,小小的月饼承载了一份浓浓的亲情。
家里弥漫着月饼的香味,我们嗅着香味儿找到了月饼,悄悄的咂巴一下嘴巴,咽一口吐沫,但没有娘的允许,我们绝不敢打开尝一尝,因为还要拿着走亲戚。
中秋的晚上,娘拿出暗黄色的包装纸包着的月饼,你来我往的旅行间经过月饼的浸润,包装纸吸饱了油,显得油润光亮,我们饿狼一样盯着母亲打开包装纸,把小小圆圆的月饼放在桌上的盘子里。迅速拿到月饼后,迫不及待而又小心翼翼的把最外层的薄薄的酥皮剥下快速放在嘴里,脆软的酥皮入口即化,一抿嘴,似乎没吃到什么,但那甜酥的味道迅速在舌尖味蕾间荡漾开来,惹得我们火急火燎的继续撕着酥皮吃,眨眼间酥皮吃完了,只剩下中间的馅饼了,记忆里似乎只有五仁、青红丝、冰糖三种馅料的,放在掌心里,目不转睛的看着、轻轻的撕拽里面的花生仁、青红丝,用手指轻轻向外抠里面的冰糖,拽出一点后,立即放入嘴里,那丝甜润瞬间袭遍全身,兴奋的又开始抠拽起来。虽然吃的很慢,但小小的月饼似乎还没细细品味就吃光了,剩下的小碎渣细心的捏起来,小心的放在掌心,慢慢地倒进嘴里,生怕洒掉了一点渣渣沫沫。家中兄妹众多每人仅能分两个月饼,大哥三下五除二快速吃完,眼巴巴的盯着我们,我们马上捧着月饼来到娘的身边,生怕大哥抢着吃,其他几个哥哥也边吃边用手挡着,但故意使劲吧唧嘴,大哥就故意装作要抢的样子,然后我们几个此起彼伏的大喊:“娘,大哥要抢月饼了。”娘就怜爱地嗔怪大哥一番。
记得有一年中秋节,那天家里正好给稻子脱粒,虽然特别期盼大人能把打稻机停下来,让我们吃口月饼。但我们没有吱声,伴着亮堂堂的月光和对月饼的渴盼,我们几个孩子没有偷懒,快速的把稻子抱到机器旁,让大人们安心脱粒。皎洁的月光照得如同白昼一样,竟然没有在扯电线安灯照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后面的机器声终于停下来了。虽然累得筋疲力尽,但我们仍然惦记那香喷喷的月饼,可那次家里只剩下了4个小月饼了,(那时候月饼是一斤8个)母亲不顾劳累,急匆匆的赶去村里的小卖部,在我们眼巴巴的期盼中,她却空手回来了,失望顿时弥漫了整个屋子,我们的眼泪甚至在眼眶里打转了,娘也有些愧疚,娘用刀把一个月饼切成两半,我们一人吃一半,我们很自觉的让爹和娘也吃一点,只听着爹叹了一口气,转身又干活去了。第二天,那分好的月饼依然在桌上放着,虽然香味浓郁,但我们没有偷吃 。随着生活条件的改善,月饼似乎也不是中秋的专属了,平时超市里的品种也是琳琅满目,但在心底里感觉月饼依然是中秋节独有的,其他时间的月饼,没有中秋节的灵魂。
2016年的中秋是娘最后一个中秋节。在医院里,他还盼望着能回家过节,病魔的折磨让她日渐消瘦,但回家过节的快乐支撑着她,显得很有精神,和我们商量回家做什么菜,我们兄妹几人随身附和。逗得娘哈哈大笑,并讨论谁去逮鸡杀鸡,说到高兴处,娘又坐起来斜躺在床上,愧疚的又说起那个中秋家里只剩半斤月饼的事。又谈起有年过中秋,好不容易逮到鸡要杀时,结果因为太紧张,公鸡没有被杀死送结果挣脱了,一家人拿着扫帚棍子追那只血淋淋的鸡。因为我们知道那是我们今晚上唯一的一份肉食,在乡野间飞奔跳跃的鸡生命力十分顽强,竟然窜到了房顶上,身手矫健的娘也追到了房顶,在她的努力下,我们终于吃到了香喷喷的鸡肉。那年的中秋娘没能回家,但娘一直很兴奋的和我们聊着往事,病痛似乎也减轻了许多。那晚月亮如水,一切都亮堂堂的,但我们心里却盛满苦涩,中秋后不到一个月,娘永远的离开了我们。圆圆的月亮中,娘笑盈盈的脸庞深深的刻在我的记忆里,那个月圆之夜,娘是笑着的。
以后的中秋,少了娘忙碌的身影和爽朗的笑声,心里总有些苦涩。 吃晚饭后我们兄妹几人都离开时,月光下能看到佝偻着腰的老父亲不停地朝我们摆手,车子远行后在回望时,月光下只看到老父亲转身回家的孤单背影,此时的月光也一定照着睡在果园里的母亲,中秋,娘依然在,她依旧慈爱地望着回家团聚的我们,依然把满满的爱意洒在我们身上,我伸出手来,月光似乎暖暖地。
作者简介:
赵复彩,笔名:赵婧汝,小学教师,喜爱散文写作,文章多以乡土记忆、现实生活感悟为主,文字朴实,“土”味十足。喜欢用简单白描式文字记录生活中感动的瞬间,让亲情与温情在平凡中氤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