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窗台落了层薄霜，我盯着手机里那个没备注的号码，手指悬在对话框上方，终究还是没按下发送键。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17次这样了。
第一次见他是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店，他弯腰捡文件时，袖口沾了点咖啡渍，却笑着说“没事，正好换件新的”。那天阳光斜斜落在他发梢，我看着他指尖敲键盘的样子，忽然就懂了“心动”两个字怎么写。
后来知道他早有家室，女儿刚上幼儿园，手机屏保是一家三口在海边的合照。同事们聊起他时，总会说“老李真是个顾家的好男人”。我把那些没说出口的话咽回肚子里，假装只是普通同事，见面点头问好，开会时坐在离他最远的位置。
可心动这回事，从来由不得人控制。
他加班时，我会“顺路”多买一份三明治放在他桌上；他说胃不好，我在抽屉里备了胃药，却说是“公司福利”；他朋友圈发女儿画的画，我对着那张歪歪扭扭的向日葵，能偷偷笑上半天。
有次部门聚餐，他喝多了，靠在椅背上说“其实有时候挺累的”。我攥着杯子没敢看他，却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满桌的喧闹。散场时他要打车，我借口“同路”送他到小区门口，看着他家窗户亮起的灯，在楼下站了整整半小时。
朋友骂我傻，说“明知道没结果，何必陷进去”。我当然知道。我见过他接妻子电话时温柔的语气，见过他提起女儿时眼里的光，那些都是不属于我的温柔。我甚至在心里排演过无数次“体面退场”，删过他的微信，躲着他走了半个月，可在电梯里偶遇时，他笑着问“最近怎么没见你”，我所有的决心瞬间土崩瓦解。
其实我从来没奢求过什么。不用他知道我的心意，不用他回应我的喜欢，甚至不用他记得我。我只是想在他加班时递杯热咖啡，在他累的时候说句“别硬撑”，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安安静静地惦记着。
就像现在，我对着手机敲下“今天降温了，记得加衣”，又一个字一个字删掉，换成“李哥，明天的会议资料我放您桌上了”。发送成功的瞬间，心里既酸又软。
或许有些爱本就不是为了“结果”来的。它像春天落在掌心的雪，像夏夜里突然响起的蝉鸣，短暂得不像话，却足够让往后的日子都有了念想。
我知道这份喜欢终会落幕，或许是明天，或许是明年。但至少现在，我还能在某个凌晨，看着他的头像发会儿呆，还能在路过咖啡店时，想起他袖口的咖啡渍。
这样就够了。
（田秀坤）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