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血浸账本
1
子时的碾房像口倒扣的棺材。
田杏枝指甲缝里全是泥。她摸到第三十七块砖时，指尖突然一凉——青砖的接缝处渗着水珠。
身后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
她屏住呼吸，慢慢回头。月光下，宋振山的轮廓像道被山风削出来的剪影。
“有人跟着你吗？”她声音比蚊呐还轻。
宋振山摇头，蹲下来时带起一股潮湿的泥土味。他的手指刚碰到那块砖，田杏枝突然按住他手腕。
“等等。”
她摘下铜钱，锯齿边缘卡进砖缝，轻轻一撬。
砖块松动的瞬间，某种金属摩擦的“咯吱”声从墙内传来。宋振山浑身肌肉骤然绷紧——这声音他太熟悉了，在红星公社粮库值夜时，他听过一模一样的动静。
那是铁皮箱铰链的锈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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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账本裹在油布里，页角泛黄卷边，像块腌过头的霉豆腐。
宋振山就着月光翻开第一页，蝇头小楷记载的“1974年9月粮调”突然被大片褐斑截断。田杏枝的手指抚上那些斑点，触电般缩了回来。
“是血。”
她声音发颤。宋振山捏着纸页的手一抖，月光正好照在斑驳处——那根本不是随意沾染的污渍，而是五个清晰的指印，小指缺了半截。
田杏枝的呼吸突然变得又急又浅。
“我爹……”她喉咙里滚出哽咽，“他小指是被山豹咬掉的。”
宋振山快速往后翻，在倒数第三页停住。这里用红墨水画着古怪的符号：七个三角形连成北斗状，每个角标着数字，旁边注着“担”。
“不是粮食。”他猛地合上账本，“三角形是矿洞标记，这些数字——”
远处突然传来狗吠。
田杏枝一把抢过账本塞进怀里，拽着他就跑。宋振山踉跄着回头，看见碾房窗棂上晃过一道手电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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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枯井沿的苔藓滑得像抹了油。
田杏枝趴在井口，看着王秃子把麻袋推进黑洞洞的井里。麻袋坠落的闷响过后，井底传来金属碰撞的“铮”声。
“是铜！”她掐紧宋振山的手臂。
月光突然破云而出，井底反光晃过王秃子的秃脑门。他警觉地抬头，手电光柱横扫过来。宋振山拖着田杏枝滚进灌木丛，荆棘划破脸颊也顾不上擦。
手电光终于远去。田杏枝从怀里摸出账本，却发现封底黏着张残页——
【1958.11.3 封存铜矿样本于7号仓 钥匙分置】
残页右下角，赫然印着半枚带血的铜钱齿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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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人。八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及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后于作家进修班深造。其中篇小说《金兰走西》荣获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办的“春笋杯”文学奖。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 代表作有《青山不碍白云飞》《故园赋》《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出版有《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长篇小说有《山狐泪》《雾隐相思佩》《龙脉诡谭》《山河龙隐录》《乾坤返气录》等己出版。
八十年代后期，便长期从事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著述了《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集，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中。该文集属内部资料，不宜全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渐在网络平台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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