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电线杆下的秘密
牛爱国爬上水泥电线杆时，裤兜里的螺丝刀硌得大腿生疼。五月的延津县已经燥热起来，汗珠子顺着他的安全帽带子往脖领里灌。下面围观的几个老汉蹲在树荫下，手里的蒲扇摇得像是给死人招魂。
"老牛，西街变压器又跳闸了？"卖豆腐的老杨仰着脖子喊。
"啊。"牛爱国应了一声，扳手卡在生锈的螺丝上。从这个高度能看见自家杂货店的蓝色雨棚，庞丽娜应该正坐在柜台后面嗑瓜子。他上周新给她买的智能手机就搁在玻璃柜台上，贴着亮晶晶的水钻。
电线杆突然震动起来。牛爱国低头看见老杨正用树棍捅杆子："你媳妇刚往照相馆去了，穿得跟个花蝴蝶似的。"
扳手当啷砸在水泥地上。牛爱国滑下杆子的速度把大腿内侧磨掉层皮，可他觉不出疼。老杨还在叨咕什么"小蒋摄影师""去了三回"，那些字眼儿像马蜂似的往他耳膜上撞。
杂货店门口停着辆电动车，车筐里扔着半包洽洽瓜子。牛爱国掀开塑料门帘时，柜台上的手机正在震动，"丽娜"两个字跳得像条垂死挣扎的鱼。来电显示"县医院王护士"，这是庞丽娜初中同学。
"喂？"牛爱国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静了两秒："牛师傅？丽娜在吗？明天体检报告......"
"她去照相馆了。"牛爱国盯着玻璃柜台上用瓜子壳排出的心形，"找小蒋拍艺术照。"
王护士的呼吸突然变重了："老牛，有件事......"
"我知道。"牛爱国挂断电话，手指摸到柜台下面粘着的备用钥匙。这是庞丽娜的习惯，总在看不见的地方藏钥匙，就像她总把聊天记录删得干干净净，却忘了相册里还存着小蒋发来的自拍。
照相馆的磨砂玻璃门关着，门口"营业中"的牌子翻到"休息"那面。牛爱国把耳朵贴在门缝上，听见庞丽娜的笑声从二楼飘下来，像掺了蜜的钢丝，一圈圈缠在他心脏上。
楼梯吱呀作响时，牛爱国正盯着墙上挂的婚纱照看。新娘子头上的白纱让他想起去年冬天，庞丽娜非要买的那件貂绒大衣。那天他在雪地里蹲了三个小时修变压器，回家看见大衣标签上的价格，相当于他半个月工资。
"爱国？"庞丽娜的声音从楼梯转角传来，她旗袍的岔口开到腿根，嘴唇红得像刚吃过死孩子。
牛爱国抬头时，正看见小蒋在系皮带。摄影师脖子上的金链子晃得他眼晕，那链子他认识，是庞丽娜上个月说丢了的那个。
"老牛你听我解释......"小蒋往后退时撞倒了背景板，泡沫板砸在地上的声音像声枪响。
牛爱国转身往外走，听见庞丽娜在喊他名字。阳光白得刺眼，街对面卖冰棍的老太太正用报纸扇风，头条标题是《三十年老夫妻同日病逝》。他突然想起母亲曹青娥常说的一句话："日子是过以后，不是过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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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人。八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及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后于作家进修班深造。其中篇小说《金兰走西》荣获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办的“春笋杯”文学奖。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 代表作有《青山不碍白云飞》《故园赋》《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出版有《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长篇小说有《山狐泪》《雾隐相思佩》《龙脉诡谭》《山河龙隐录》《乾坤返气录》等己出版。
八十年代后期，便长期从事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著述了《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集，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中。该文集属内部资料，不宜全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渐在网络平台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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