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僻壤乡村到西域创业
的逆袭之路
记在疆武威籍企业家石兴全
文/王玉虎
男人站稳了就是精品一件,倒下了就是烂泥一堆,放弃了就是笑话一个,成功了就是神话一曲,挺住了就 是人群中最美的风景线。
——《狼道》
古浪县古丰镇西山堡,是一个仿佛被灵动的玉带柳条河环绕的美丽的小山村。河水清澈见底,波光粼粼,阳光洒下,闪烁着细碎光芒。河畔柳树垂落细长枝条,随风轻摇,宛如灵动音符。远处山峦起伏,峰峦叠嶂,与蓝天白云相互映衬,山上植被茂密,郁郁葱葱。
四十多年前,西山堡农庄还错落点缀在青山绿水的小坡上,尽管土坯房屋低矮简陋,却恰是一幅古朴宁静的画卷。这里由于距县城13公里,交通闭塞,受十年九旱的天气影响,乡民们在山坡上辛勤劳作,传承着“靠天吃饭,望天收粮”的古老耕作。
夏日里,大人们在山坡田野间忙碌,肩扛背驮。孩子们在河川两岸嬉戏玩耍,陶醉于独特宁静的自然风光。柳条河虽滋润着河川两岸,却无法恩泽山坡土地。丰富的水资源与短缺的水利配套、优美的风景与仅有的羊肠小道,形成了与外界封闭却又独具魅力的自然景观。
然而,世代务农的石兴全一家人,就坚守在这片世外桃源般风景优美的土地上,他们坚信“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黄天不负有心人”,期待着这里有朝一日会时来运转被开发利用的那一天。转眼短短的几十年过去,这里已经被地方政府开发为人气火爆的旅游景区。
寒门童年:贫苦中的成长渴望
困则谋通,穷则思变。上世纪五十年代,石兴全的爷爷奶奶含辛茹苦,孕育了八个儿子、五个女儿共13人。他父亲排行老三,在那物质条件极度贫乏、交通信讯闭塞的山区,这个超级大家庭,就像一个小江湖,在那时多子却也多忧,家庭人丁兴旺的背后,是一大家人生活的拮据艰辛。
勤劳朴实的父亲深知“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道理,除了务农,还刻苦学会了木匠手艺。在农闲季节,他与人为善,从不和人计较得失,凭借这门手艺为乡邻们修缮农具、制作家具,赚得些许闲钱以补贴家用。而他的母亲则天资聪颖、待人宽厚、勤俭持家,是一个刚强能干,从不服输性格的女强人,是里里外外当之无愧的一把手。家中琐事被她处理得井井有条,田间农活也精心打理、从不落人之后,真可谓“巾帼不让须眉”。
人有异相,必有异智。上世纪七十年代,正值全国计划生育政策执行最严厉的时期的石兴全。母亲已经生育了一儿两女,为了和他大妈在生儿育女上争高下,逃避胎孕期检查,东藏西躲,致使孕期八个月大的母亲,在姑妈家用土方将不足月的婴儿催生出来,石兴全就这样来到了这个世界,成为家庭第四胎第二个男孩。为了躲避超生罚款,出生之后,石兴全就被父母抱到了姑妈家代为抚养。由于先天不足,石兴全的身材一直矮于同龄人。但老天给他关上一扇门,又为他打开一扇窗。
随着石兴全一天天长大,这个被旁人称之为“刁娃”、被家里人称为“黑人黑户、没人没地”的石兴全,尽管笼罩在自卑的心理阴影中,但他却特别聪明,智力异于常人,做事想问题常常出乎人预料。在兄弟姊妹中,唯独他把父亲忠厚老实、与人为善、吃苦耐劳,不计得失,与母亲聪明贤惠,为人宽厚、强势不服输的优秀基因都继承了下来,且还真应证了那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名言俗语。这为日后石兴全步入社会,干事创业打下了先天的基础。
自古雄才多磨难,从来纨绔少伟男。天资聪颖的石兴全,以他家境,只能供一个孩子上学,自幼深受母亲的疼爱,在他八岁时,报名就读了一年级,期间成绩向来出色,可他那争强好胜的心性,在贫寒的家境面前却显得有些无奈。与同学相处时他常常相形见绌。且不说身上穿的是哥哥穿过的旧衣裳,就连写字的作业本,也是舅舅在煤矿上捡来包炸药的麻纸装订而成。用铅笔写的作业,常因老师看不清字迹而误判得分、影响排名。更要命的是,铅笔的耗费速度远远超过其他同学,而能及时买到一支铅笔和其他学习用具,竟成了他不敢频频向父亲伸手要钱而又渴望能及时满足的奢望。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1995年,15岁的石兴全已读小学五年级。当他因要买作业本与笔在母亲生病都舍不得花钱的情景下,他跑到父亲挖煤的矿山,向父亲索要时,父亲那一次次的盘查、一遍遍的重复核算,让他的心沉入谷底。父亲颤抖着双手,解开一层又一层的纽扣,从最里层的衣袋里掏出一毛两毛钱地凑给他,那一刻,石兴全内心的愧疚与自责如潮水般涌向心底、顿时翻江倒海。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他当即发誓,如此上学毫无意义,不如自己弃学赶快出去打工赚钱,减轻父母的负担,改变一下家庭的困境。
尽管当时的他身材瘦小、年龄尚幼,压根还不是打工的年纪,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他深知这无非就是让自己提前遭罪吃苦的事,怀着坚定的理念,渴望想凭借自己的努力,为家庭撑起责任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青春须早为,岂能长少年。石兴全在弃学之后,瞒着父母跟着村里人,孤身一人来到了武威凉州区。这时正值皇台酒厂扩建,机遇巧合之下,工地负责人见他身量虽小,却透着一股机灵劲儿,说话做事都招人喜欢,于是便让他在工地负责看管材料,做捡螺丝、铁钉、铁丝可回收利用的东西,但他压根就是一个好奇性强闲不住的主,总转悠在工地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儿。像抱砖块、扎钢筋,哪里有活,他就往哪里跑。在工地汗水是廉价的,但在老板眼里,勤劳吃苦比金子珍贵,他赢得了老板工友们的欢心,有时还会被编入女工组,分配他的活儿多得干不完,可其他人都愿意帮衬着他。一处工地的活儿干完,马上又有新的工地的工友联系他。
在工地干到第33天时,他收到母亲病重的书信,原来是母亲念子心切,把他骗到家,让他继续上学,但学校以旷课时间长为由,已经把他除名了,于是他继续回到工地。
在这期间,他渐渐察觉到一个现象:每逢发工资的时候,工地上那些身怀技艺的师傅和有专长的技术员,所得报酬总是高于普工。同样的工作时长,普工干的活更累更苦。他由此陷入沉思,开始在工地仔细观察,琢磨着哪一门技术适合自己。正所谓“临渊慕鱼、退而结网”,石兴全深知只有掌握一门过硬的技术,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真可谓弱冠兴全赴凉州,工地奔波汗水流,薪资差异寻新路,立志学成得高新。
苦学技艺:塔吊工的职业起点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正当他为学一门技术发愁时,石兴全远方一个亲戚工地上缺人手,并答应让他学一门技术。眼看工地确实没有适合他干的活,老板决定让他学开塔吊。那时的他并未意识到他迈出的这一步竟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1995年11月,年仅15岁的史兴全第一次踏入那高耸入云的塔吊作业室时,双腿不禁发软,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那种身临高空的惧怕,让他感到心虚无比,仿佛整个人都悬在了半空晃悠。那种丢魂落魄的感觉让他第一次尝到了害怕的滋味。
然而,为了能留在工地,为了那来之不易的人情世故,他下班后主动给师傅、班组长打水、洗碗、洗衣服,他只能舍命坚持。开弓没有回头箭,那时建筑行业刚放开,塔吊司机是热门岗位,他横下心来,告诉自己一定要学会这门技术。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他咬着牙,一点点克服内心的恐惧,努力去熟悉每一个操作按钮,每一个控制杆。
在那狭小的高空作业室里,他慢慢克服恐惧的汗水湿透了衣衫,眼神却愈发坚定。他知道既然选择了这一步,必须坚持,勇敢面对。
老板深知安全无小事,对于这个初来乍到刚满十五岁的小男孩,更是格外上心。为确保他的安全,老板每天都特别叮嘱提示师傅要对他格外关护,但老板私下预言,这个孩子不是倒在塔吊下,将来就是在阳光下大笑的人!
为了能够躲避安保部门到工地检查,老板让石兴全对外谎称自己已满十八岁。一向诚实的他的内心也充满了矛盾。驾驶塔吊这门技术活这是求生欲与冒险心理的激烈碰撞,也是毅志与恐惧的相互博弈。
正如“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他在追求生存机会的同时,也在道德和风险的边缘徘徊。但生活的重压让他不得不横下心来,寄希望于自己的幸运和努力能够度过每一关。
高空驾驶室内师傅手脚并用,一边熟练操作,一边苦口婆心地给他讲解和提醒。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石兴全师傅领路的每自活,每个过程不敢有半分疏忽。
刚开始石兴全则呆若木鸡,被师傅高超的技艺所震撼,惊叹于师傅麻利的操作。看着室内复杂的操控,又望着室外运斗精准投送,他仿佛置身于一个神奇的世界。
就这样,石兴全在这紧张而又精彩的场景中,足足度过了三个月的时间适应期。他将塔吊视为“钢铁雄鹰”、操作室便是他悬崖上搭建的鸟巢,不断适应充满挑战的工作环境。真是家庭贫寒非耻辱、能屈能伸大丈夫,严寒酷暑又何妨、闲庭信步笑沧桑,心中若有争峰骨、便是人间少年郎。
在那酷热难耐的盛夏,骄阳似火,仿佛要将大地烤焦。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却每天在高空操作室里持续工作十多个小时,其艰辛程度可想而知。他深知生活的不易,唯有咬牙坚持。
炎热的夏天,操作室如同一个巨大的烤箱,热气腾腾,让人无处可逃。“汗水流不尽,辛苦永相随”。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滚落,浸湿了衣衫,但手中的操作却一刻也不能停。每一次的拉动摇杆,每一次的精准吊运,都倾注了他全部的技术水平和专注力。几个月过去,他能在武威正常三四级大风中精准吊装不差十厘米。
在那个通讯设备匮乏的年代,没有对讲机等现代工具,指挥工作充满了挑战。有时一幢建筑需要多点施工,就得挥舞旗帜站在塔吊外面吹哨指挥。“安全第一,生命第一”,这是他时刻铭记在心的准则。从塔吊的起升、回转、到变幅、行走,每一个动作都要精准无误,每一个指令都要清晰明确。
熟能生巧,巧能生精。长时间的实践让他对塔吊的性能了如指掌,对各种工况应对自如。他用独特的口哨声、手势和旗帜语,与塔吊司机默契配合,确保吊运工作井然有序。无论是材料的吊运,还是构件的安装,都在他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进行。
他逐渐就像一位战场上身经百战的统领,指挥着塔吊这支“钢铁大军”,在建筑工地上奏响一曲曲激昂的建设之歌。
岁月匆匆,历经四年的风风雨雨,1997年随着一个个工程项目的完美收官,他凭借着顽强的毅力和不懈的努力,从当初懵懂的学徒工,从塔吊司机到机械组长、工地负责人。
1998年,石兴全已在工地摸爬滚打了五年,他的工资从每天8元涨到每月1200元,这既是他的劳动付出,也是老板和工友们对他的厚爱与信任,凭借着对建造高楼和平房的工程管理、人员调配、建材购买、机械配置等方面的了如指掌,以及自身的高悟性和做事的有板有眼,被老板委以重任,派往武威辛家河滩担任库房修建的施工员。
施工现场宛如一部热闹非凡的交响曲,机器的轰鸣声、工人的吆喝声、工具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了建设的乐章.钢筋混凝土的搅拌声、挖掘机的作业声、吊车的吊运声,声声入耳,仿佛在诉说着工程的繁忙.工人们如勤劳的蚂蚁,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穿梭,搬运材料、操作机器、修建建筑,井然有序.
然而,施工过程并非一帆风顺,诸多难题如拦路虎般横在了石兴全面前。施工条件艰苦,辛家河滩的地理环境复杂,给基础建设带来了诸多不便,真可谓“万事开头难”。技术要求严苛,库房的结构设计和功能布局都有很高的标准,任何一个环节都不容有失,真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工期又十分紧迫,时间就像上紧了的闹钟,催促着工程进度,时间不等人,工期不饶人。石兴全深知延误工期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