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云祥里的舞动芳华

瑞云祥里的舞动芳华

文/陈春娥

       瑞云祥养老公寓的排练厅里，总飘着踏地的脚步声与欢笑声。吃过早饭后，冉大姐已经站在场地中央，比划手势，她的指尖划过空气，像在编织一张无形的网，将十多位银发姐妹的身影轻轻兜住。这支老年舞蹈队在公寓里跳了八年，冉大姐的教舞、领舞位置就像一棵老槐树，根系深深扎进每个排练的晨昏。

       教新舞时，冉大姐总把动作拆解成零碎的片段。《响扇舞》里那个旋转甩扇的动作，她先让大家练手腕绕环，再练脚步碾转，最后才合在一起。“咱们不求快，求稳当。” 她的声音混着扇子开合的脆响，在排练厅里荡出暖意。为了让姐妹们找准发力点，她站在前面数拍子，膝盖的疼痛她忍着。可当音乐响起，十几柄红扇齐刷刷展开，像突然绽放的朝霞，冉大姐眼里的光比任何时候都亮 —— 那是被热爱点燃的火焰，烧得岁月都泛起了红光。

        队伍里总有些让人记挂的身影。85 岁的王姐微胖的身子转动时，从不见笨拙。只要音乐响起，立刻挺直腰板，手臂划出的弧线比年轻人还要圆润。有人劝她歇歇，她就拍拍胸脯笑：“我一点也不累”。

       秦小妹和刘小妹是队里的 “双子星”。秦小妹的眼神像含着露水，一个抬手的动作能揉进三分柔情；刘小妹的身段带着股韧劲，每一个舞姿，像要把时光都跳回青春里。秦小妹和刘小妹的舞姿在转体的瞬间衣袂翻飞，像两只相依的蝴蝶。台下的人总说，看她们跳舞，就想起年轻时手拉手逛街的模样，连皱纹里都淌着甜。

       83 岁的曹大姐总躲在后排，却藏不住骨子里的灵气。她不爱说话，跳舞时却像换了个人 —— 抬臂时像在摘天上的云，俯身时像在拾地上的花，每个动作都透着股孩童般的专注。有人问她怎么跳得这么好，她就指着胸口笑：“这里记着呢，比脑子还清楚。”

       玉梅，惠中大姐可是舞队的积极分子，为了练好一个动作，她后不耻下问，直到练会，只要响起熟悉的旋律，她们的身体就会自然地跟着摆动，仿佛肌肉里都刻着乐谱。

        张大姐指导的《搀扶》走秀，更加展示了她们的风采，音乐响起时，姐妹们互相搭着肩，一步一步慢慢走着，有人扮演搀扶者，有人扮演被搀扶者，眼神里的关切比任何台词都动人。结束走到舞台中央时，她们对着台下深深鞠躬 —— 那里坐着许多行动不便的老人，正用掌声回应着这份懂得。轮椅上的陈阿姨感动得说：“你们这哪是走秀啊，是把咱老年人的日子跳活了。”

       这些身影，经常散落在瑞云祥的每个角落。晚间的烧烤卡拉OK，她们会跟着卡拉 OK 的节奏晃动手臂，烤串的烟火气里都飘着舞步；露天舞台的灯光下，她们穿着公寓给买的中国红的大摆裙旋转，月光落在银发上，像撒了把碎钻；多功能厅的地板上，她们的舞步敲出细碎的声响，引来观众旁观。

        有人说，这群老人是瑞云祥的 “活宝”。可只有她们自己知道，舞蹈于她们而言，不是表演，是呼吸 —— 深吸一口气，把岁月的重量轻轻吐出去，再在旋转跳跃里，把日子过得像朵花。当朝阳再次爬上排练厅的窗台，冉大姐又站在了场地中央，身后的姐妹们陆续到场，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像在敲打着时光的鼓点，一下，又一下，把晚年的日子，敲得格外清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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