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那缕被墨迹洇染的乡愁》
文/冯计英
光阴滑过指间,
转眸处,已行远。
童年光影浮现——
张张纯真笑颜,
犹在昨日眼前。
追逐声喧,无忧笑靥,
总在耳畔心田。
多年后,多少容颜
淡入岁月雾霭。
偶有念及,心湖
仍漾起微澜。
万家灯火,盏盏聚暖,
时光涓滴,汇作长河漫漫。
静坐檐下,月华如练,
遥忆逝水华年。
几多苦涩,几许离愁,
不觉间,睫下露重星寒。
几许温存,几多牵念,
终是心茧难缠,
挥不散,理还乱。
风起时,檐铃轻颤,
雨露沁透千峦。
云落处,墨痕洇染,
纸背又洇开乡愁一片。
2025年8月15日于上海
🌷🌷To That Strand of Nostalgia Blurred by Ink Smudges🌷🌷
By Feng Jiying
Time slips through fingers,
In the blink of an eye, it has gone far.
Childhood scenes emerge—
Those innocent smiles,
As if just yesterday before my eyes.
The noise of chasing, carefree grins,
Always linger in ears and heart.
Years later, how many faces
Fade into the mist of years.
Occasionally when thought of, the lake of heart
Still ripples gently.
Thousands of household lights, each gathering warmth,
Time, drop by drop, merges into a long, long river.
Sitting quietly under the eaves, moonlight like a silk ribbon,
Remotely recalling the fleeting splendid years.
So much bitterness, so much sorrow of parting,
Unknowingly, dew weighs heavy under eyelashes, stars cold.
So much tenderness, so many thoughts,
Eventually, like cocoons around the heart, hard to untangle,
Unable to wave away, hard to sort out.
When the wind rises, the eaves bells tremble softly,
Dew and rain soak through a thousand peaks.
Where clouds settle, ink marks blur,
On the back of the paper, another patch of nostalgia is blurred.
Written in Shanghai on August 15, 2025
🌹🌹 作家简介🌹🌹
冯计英,笔名:御风,中国民主同盟盟员。文化部艺术发展中心鸟虫篆艺术研究院研究员,中国云天文学社、中国华语精品文学作家学会签约作家、诗人,一枝红莲文学诗社总顾问,一枝红莲文学诗社签约作家诗人,世界作家澜韵府诗社总监审、签约作家诗人,中华诗词学会会员,黑龙江省诗词协会会员,伊春市诗词学会会员,上海武夷源文学社会员。
🌷🌷Author Profile🌷🌷
Feng Jiying, pen - name: Yufeng, is a member of the China Democratic League. He is a researcher at the Bird-and-Insect Script Art Research Institute of the Art Development Center of the Ministry of Culture. He is a contracted writer and poet of the China Yuntian Literature Society and the China Chinese Boutique Literature Writers Society, the general consultant of the Red Lotus Literature Poetry Society, a contracted writer and poet of the Red Lotus Literature Poetry Society, the director - censor and contracted writer and poet of the World Writers Lanyunfu Poetry Society. He is also a member of the Chinese Poetry Society, a member of the Heilongjiang Poetry Association, a member of the Yichun Poetry Society, and a member of the Shanghai Wuyiyuan Literature Society.
点评词
墨痕洇处起惊雷——冯计英《致那缕被墨迹洇染的乡愁》解构
点评词作者/柴永红
当代诗坛泛滥着廉价抒情与苍白意象的泥沼中,冯计英这首《致那缕被墨迹洇染的乡愁》如同一柄淬过火的青铜剑,带着岁月包浆的厚重与锋芒,劈开了乡愁书写的陈词滥调。它不似浅滩溪流般故作缠绵,而是以奔涌江河的气魄,将个体记忆的涓滴汇聚成穿透时空的洪流,每一粒文字都裹挟着足以震颤灵魂的力量——这不是对乡愁的温柔抚摸,而是一场对生命根系的考古发掘,每一寸掘进都溅起历史与现实碰撞的火花。"墨痕洇染"四字在纸面落下,便注定这首诗要在乡愁文学的星图上占据不可替代的坐标,它以近乎粗暴的真诚撕碎了都市人用精致生活包裹的精神茧房,迫使我们直面那些被霓虹掩埋的生命本真。
一、时光之刃:指缝与眼眸间切割出记忆的断层
诗人开篇便亮出最锋利的笔法:"光阴滑过指间,转眸处,已行远"。这十字构成的时空切片,没有丝毫铺垫与修饰,像电影镜头的骤然切换,将"当下"与"过往"生生撕裂。"滑过"一词带着物理摩擦的质感,仿佛能听见时间与皮肤相触时的微响,而"转眸"的瞬间性,则将这种流逝压缩成视觉暂留般的眩晕——这不是对时光流逝的哀叹,而是对生命体验的精准捕捉,如同外科医生手中的手术刀,精准划开岁月的表皮,暴露出下面跳动的记忆肌理。
紧接着的童年图景,是这场解剖的第一层肌理呈现。"张张纯真笑颜,犹在昨日眼前",用最朴素的白描勾勒出记忆的浮雕,没有形容词的堆砌,却让那些笑脸有了触摸得到的温度。"追逐声喧,无忧笑靥,总在耳畔心田",听觉与视觉在此处完成立体交织,"耳畔"的声喧是流动的时间,"心田"的笑靥是凝固的空间,诗人以感官的双重锚点,将易逝的童年钉在记忆的坐标系上。这种处理跳出了同类诗歌对童年的美化套路,不写具体事件,只捕捉情绪的原初形态,如同用相机拍下曝光瞬间的底片,保留着最本真的光影。
值得注意的是,诗人在此处埋下第一个矛盾点:童年的"静"与"动"始终处于拉锯状态。笑颜是静态的画面,追逐是动态的过程;"眼前"是空间的定格,"耳畔"是时间的延续。这种矛盾恰是记忆的本质——我们总想抓住那些流动的瞬间,却只能在回忆中让它们以静态的方式永恒。冯计英没有试图调和这种矛盾,而是任由其在诗句中碰撞,于是那些童年影像便有了呼吸般的韵律,"犹在"与"总在"的反复确认中,完成对时光掠夺的无声反抗。
二、雾霭之境:容颜在岁月的显影液中渐次模糊
从童年到"多年后"的过渡,是诗歌的第一个陡转,如同电影中从明亮场景突然切入暗调画面。"多少容颜淡入岁月雾霭","淡入"一词用得极妙,既不是"消失"的决绝,也不是"留存"的固执,而是一种渐进的、不情愿的隐退,像水墨画在宣纸上慢慢晕开的边缘,模糊却有迹可循。"雾霭"这个意象的选择,比"尘埃""迷雾"更具层次感——它不是完全的遮蔽,而是让轮廓在朦胧中更显诱惑,人忍不住想拨开雾气,看清那些逐渐远去的面容。
"偶有念及,心湖仍漾起微澜",是对这种诱惑的本能回应。"心湖"的比喻跳出了心脏的生理局限,赋予情感以广阔的承载空间,而"微澜"的克制,则显示出成年人情感表达的特点——不再是童年的放声大哭,而是将汹涌的情绪压在平静的表面之下。这种处理让诗歌有了年龄的纵深感,童年的"喧"与成年的"静"形成鲜明对比,展现出生命在时光打磨下的形态变迁。
"万家灯火,盏盏聚暖,时光涓滴,汇作长河漫漫",这组意象构成了全诗最具张力的空间对照。"万家灯火"是城市的温暖符号,每一盏灯都代表一个具体的家,却在"盏盏聚暖"的叠加中,变成了抽象的温暖概念;"时光涓滴"是个体时间的计量,却在"汇作长河"的过程中,融入了集体时间的洪流。诗人在此处完成了从个体记忆到集体经验的升华——乡愁不再是个人的小情小调,而是所有在时光中漂泊者的共同境遇。灯火的"暖"与长河的"冷"形成温度的对抗,恰如都市生活的表面繁华与内心孤寂的永恒矛盾,冯计英以这种对抗,撕开了现代人生存状态的伪装。
三、月华之茧:檐下静坐时缠绕心头的双重丝线
"静坐檐下,月华如练",是全诗最具画面感的场景,如同舞台聚光灯突然打在独自沉思的主角身上。"檐下"这个空间极具象征意义——它不是完全的室内,也不是完全的室外,是介于归属与漂泊之间的过渡地带,恰如诗人此刻的精神状态。"月华如练"将月光的质感具象化,"练"是未经染色的白绢,既呼应了前文的"纯真",又带着素净的伤感,整个场景有了古典诗词的意境却无复古的刻意。
"遥忆逝水华年",正式拉开回忆的闸门。"逝水"的意象承接了前文的"长河",形成意象的连贯性,而"华年"的特指,则将回忆从泛泛的过往聚焦到生命中最璀璨的片段。这种聚焦让后文的情感爆发有了明确的靶心,不再是漫无目的的感伤。
"几多苦涩,几许离愁,不觉间,睫下露重星寒",是情感靶心的第一次击中。诗人在此处完成从视觉到触觉的转换,"苦涩"是味觉的抽象,"离愁"是情绪的抽象,最终都凝结为"睫下露重"的触觉具象。"露"与"星"的对照,是微观与宏观的对话——睫毛上的露水是个人的泪,天边的寒星是宇宙的眼,个人的悲欢在宇宙的注视下显得渺小却倔强。这种处理避免了抒情的沉溺,个人情感中注入了宇宙意识,乡愁有了超越个体的维度。
"几许温存,几多牵念,终是心茧难缠,挥不散,理还乱",是全诗的情感高潮,也是意象的巅峰创造。"心茧"这个核心意象,将抽象的情感转化为可触摸的实体,它不是"心结"的简单,也不是"枷锁"的沉重,而是带着自我保护与自我束缚的双重性——那些温存与牵念,既是包裹心灵的铠甲,也是限制心灵的桎梏。"难缠"二字写出了挣脱的徒劳,"挥不散,理还乱"则化用古典诗词的表达,却赋予其新的生命力,不是李煜式的亡国之愁,而是普通人在时光中挣扎的生存之愁。
此处的"茧"与前文的"雾霭"形成巧妙呼应:雾霭是外部世界对记忆的遮蔽,心茧是内心世界对情感的包裹;雾霭是被动的承受,心茧是主动的防御。冯计英通过这两组意象的对照,完成了对乡愁成因的深层剖析——它既是时光流逝的必然结果,也是个体对抗流逝的主动选择。
四、墨痕之爆:纸背洇开的乡愁如何穿透时空壁垒
"风起时,檐铃轻颤,雨露沁透千峦",是情感爆发前的自然铺垫。"风"的出现打破了前文"静坐"的宁静,"檐铃轻颤"是风的有形回应,"雨露沁透千峦"则将这种回应扩展到宏大的空间,为最后的情感爆发积蓄能量。从"檐下"到"千峦"的空间拓展,个人的乡愁有了地理的广度,不再局限于内心的小世界。
"云落处,墨痕洇染,纸背又洇开乡愁一片",作为全诗的收束,完成了意象的终极闭环。"墨痕"直接呼应诗题,将书写行为本身纳入诗歌的意象体系——诗人正在书写乡愁,而这份书写本身又成为乡愁的一部分,形成无限循环的镜像。"洇染"的动态过程,打破了文字的静态呈现,乡愁有了生长的姿态,如同墨滴在宣纸上慢慢扩散,最终超出纸面的边界,蔓延到读者的心灵空间。
"纸背"这个视角的选择,是全诗最具颠覆性的一笔。通常的乡愁书写都聚焦于"纸面"的内容,冯计英却将目光转向"纸背",仿佛在告诉我们:那些未被写出的、隐藏在文字背后的情感,才是乡愁的真正重量。这种处理解构了诗歌的表达极限——语言永远无法穷尽情感,正如纸面永远无法承载墨痕的全部扩散。于是,这首诗便有了开放的结尾,每个读者都能在"纸背"的留白中,填补属于自己的乡愁图景。
值得玩味的是,诗人将创作地点放在"上海",这个现代都市的符号与诗中的传统意象形成强烈反差。在上海的繁华背景下书写乡愁,本身就是一种悖论——都市的快节奏与乡愁的慢沉淀,都市的物质丰裕与乡愁的精神匮乏,在此处形成尖锐的碰撞。冯计英没有回避这种碰撞,而是让上海的灯火与记忆的星光在诗中对峙,最终在"墨痕洇染"中达成和解:无论身处何方,乡愁都是每个人随身携带的精神原乡。
五、青铜之质:传统与现代的熔铸中淬炼诗歌的硬度
纵观全诗,冯计英展现出对传统意象的创造性转化能力。"月华""檐铃""墨痕"这些古典诗词中的常见元素,笔下被注入现代灵魂。"月华如练"不再是闺怨的载体,而是都市人精神的映照;"檐铃轻颤"跳出了寺院的禅意,成为漂泊者的情感共鸣;"墨痕洇染"突破了书法的技艺范畴,变成情感的可视化表达。这种转化不是对传统的背离,而是现代语境下的重新赋魅,古老的意象焕发出新的生命力。
结构上,诗歌采用四段式的渐进结构,如同青铜器的铸造过程:第一段是熔炉中的原料汇聚,第二段是模具中的初步成型,第三段是淬火时的硬度提升,第四段是打磨后的最终呈现。每一段都在前一段的基础上增加情感的密度与思想的重量,最终形成通体浑圆却锋芒内敛的艺术整体。这种结构避免了抒情诗常见的散漫,情感的流动有了清晰的脉络,如同江河在河道的引导下,既奔涌向前又不泛滥成灾。
语言风格上,冯计英坚持"减法原则",剔除所有不必要的修饰,让每个字都承担起表达的重量。她的诗句没有华丽的辞藻,却有金属般的质感,"滑过""淡入""洇染"等动词的选择,都经过精准的考量,既符合意象的特质,又暗合情感的节奏。这种语言的克制,诗歌有了更大的张力,如同拉满的弓弦,看似平静却积蓄着爆发的能量。
结语:洇开的乡愁如何成为不灭的精神图腾
我们在上海的霓虹下重读这首诗,会发现冯计英笔下的乡愁早已超越了地理意义上的故乡怀念,成为现代人精神困境的隐喻。那些"淡入雾霭"的容颜,既是逝去的亲人朋友,也是被我们遗忘的本真自我;那些"心茧难缠"的牵念,既是对过往的留恋,也是对现实的抗拒;那些"纸背洇开"的墨痕,既是诗歌的收尾,也是精神的开端。
在这个高速运转的时代,我们都在成为"上海"的漂泊者,追逐物质的过程中不断丢失精神的坐标。冯计英的这首诗,恰如一面镜子,照出我们内心深处那些被忽略的褶皱——那里藏着我们的童年、我们的亲人、我们的初心。当"墨痕洇染"的瞬间,我们突然明白:乡愁不是沉重的包袱,而是前行的动力;不是对过去的沉溺,而是对未来的锚定。
这首诗的价值,正在于它让我们敢于直面那些"挥不散,理还乱"的情感,承认脆弱的同时获得坚强的力量。它告诉我们:真正的乡愁,是无论走多远都记得出发时的方向;真正的诗歌,是能在墨痕洇开的瞬间,每个读者都看到自己的灵魂底色。冯计英以他青铜之笔,岁月的宣纸上,为我们刻下了一枚不会褪色的精神图腾——那缕被墨迹洇染的乡愁,终将在时光的长河里,成为照亮我们归途的不灭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