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三线建设启动60周年征文158 湛江购车记 //李佃玉精华热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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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三线建设启动60周年征文158

湛江购车记

李佃玉

一九八四年春天，我在军工国营山东红光化工厂（军工代号第五八O五厂）担任党委常委，并任党委办公室和厂办公室主任。其中一项重要工作是管理厂部的小车班。当时归我管理的车辆有，一辆大客棚，一辆救护车，一辆罗马轿车和一辆北京吉普车。负责及时合理的为厂领导和厂医院及厂部调配所需车辆。厂领导出门一般愿坐北京吉普车，因为那是当时县团级领导才能配备的标准工作用车，但由于使用时间太久，经常出故障抛锚。

有一次我陪孙学信厂长去济南找省计委一位领导办事，临走时计委领导到楼下门口送行，可当我们上车准备走时，吉普车却怎么也发动不起来了，急得司机孟宪安满头大汗。无奈我和孙厂长只好下来帮助推车。因孙厂长有腰疼的毛病，使不上劲，我一人只好咬着牙使尽全力向前推。旁边有两个小孩在看热闹，其中一个指着孙厂长说“你看这个老头不咋地，偷奸磨滑不使劲。”，把孙厂长羞得满脸通红。省计委领导看到这种情况，赶紧让一起出来的下属帮忙推车，推了一段路，小孟用挡一别，好歹发动起来了。孙厂长又下车回去向领导告别。省计委领导说，“看来你这个厂长应该换车了，好吧，等有机会给你换一辆”，孙厂长赶紧道谢。

果然，过了不长时间，山东省军工局分给我厂一辆日本“三菱”面包的“社控指标”，限我厂十天之内到广州湛江某单位去提面包车。厂领导当即决定由我带一名小车司机，立刻动身出发。我决定带领厂办公室小车司机班驾驶员柴树平一起去。小柴平时为人忠厚老实，工作踏实认真，驾驶技术好，头脑灵活，有应变能力。当天我在厂里开了介绍信，借了出差费用让柴树平带着。为了安全，我带着介绍信和准备提车返回用的汽油票。第二天我就和柴树平一起到省军工局办提车手续。在省军工局办完后，又去省计划委员会“社会控制办公室”办理去湛江某单位基地提车的一切手续。接着，又去济南百货大楼买了十斤济南特产“糖酥煎饼”用纸箱盛着，然后，马上去济南火车站买火车票准备出发。谁知到售票处一问，去南方的所有座位票早就已全部预订完，就连站票也全部售光。正在我俩一筹莫展，商量怎么办时，旁边一位中年人告诉我们，可以先买站台票，这种票是为送客人上火车的人买的，这样可以先上火车，等车开了可以在车上补票。

听他一说，我们喜出望外，赶紧去买了两张站台票，跟着人流检票进站，在火车厢上火车时，乘务员看了我俩的站台票后，嘱咐我们“送下客人，赶紧下车，火车马上就开”，我们二人答应“好的”，赶快上了火车，但上了火车后，里边塞得满满的，连转身都困难。我和柴树平使劲上里挤，想找个宽敞的地方站一站，可向里再也挤不动了，两只脚都没地方放，只好一只脚站着，一只脚蜷着，两只脚轮流站岗。直到徐州车站下了一些旅客，挤的才轻点，我们这才在厕所门前有了点空间，地板上尿渍、污渍遍地，但也顾不得这些了，小柴用双手撑着车厢板，保护着那点空间。我捡了张废报纸垫着好歹坐下了。厕所里发出的阵阵恶臭，熏得人直想吐。但只好用衣袖遮掩鼻口，忍受着。就这样我坐一会，再让小柴坐一会，一直到了南京车站，才挨到一个座位。两个人又白天黑夜的轮流坐着休息会。车上也没有水，我俩饿了，就吃个煎饼。这样又经一天一夜终于到达广州火车站。从火车站出站时，人挤得脚不沾地，只能随着人流向外走。出了站台后赶紧去找旅馆住下。当找到离火车站不远的一家旅馆在登记时，柴树平一摸口袋，不自主的喊了一声“坏了”，原来在出火车站时，在拥挤的人流中，他装在上衣口袋里的我俩借的几百元差旅费，被扒手全部扒走了。小柴急得满头大汗，脸都变黄了。当时我也很着急，我们第一次出这么远的差，举目无亲，钱全丢了，我们吃饭住宿都没办法解决，但我又不能显出不高兴样子。只好安慰小柴说“已经丢了，现在肯定找不到了，我们先想法住下再想别的办法”。

当时亏得我们的介绍信是我带着，我拿出介绍信和旅馆主任说明情况。并商量能不能让我俩先住下，我们一定想法把旅馆费还上，但主任头摇的像拨浪鼓，坚决不同意。我俩只好出来另找旅馆，但连找两家都不同意。找到第三家时，我和旅馆负责人反复说明，我们是军工厂的，要到北海舰队有重要的公务，因我们没注意，所带差旅费全被扒手掏了包，请他照顾我们先住下，我们马上拍电报，让单位汇款来。这个负责人不错，认真看了我带的厂的和军工局的介绍信后，同意我们先住下。我俩喜出望外，由服务员给我俩安排了一间房住下后，我俩又赶紧去邮局给厂里拍电报，抓紧给我们汇款。就这样，我俩回旅馆后，就呆在房间等厂的汇款，我们连坐公交车的一毛钱都没有了，也没心思出去逛街了。更不可能出去买饭菜吃了，饿了就吃带来的糖酥煎饼，喝白开水。连吃了三天，我俩的胃都反酸水，烧心，一口也不想吃了，到第四天下午，终于等到了厂的汇款，我俩迫不及待的去就近的小饭馆，买了两盘青菜，一盘青菜就要七毛钱，而我们当时一天的差旅补贴是五毛钱，这才知道广州的饭菜比我们山东贵了不少。匆匆吃了两个煎饼后，回旅馆结完帐，赶紧去长途车站买票去湛江。

在车站等到晚上九点，坐上了去湛江的大巴车，坐上车后，一看，车上竟然还放香港的电视武打片，免费看，这在山东坐车从没见过的新鲜事，让我俩高兴的没有了睡意，一直看了一夜。第二天凌晨四点，终于到了湛江长途车站，下车后在车站排椅上坐到天明，这才坐上公交车，到了某单位湛江基地的仓库。在大门外，聚集着全国各地来提车的人，仓库管理人员还没上班，大家在议论纷纷，从大家的议论中，我们才知道，原来当时是某单位也在经商的不正常年代。我们来提的这批车，是某单位从日本走私过来的车，某单位走私装车的舰船，和边防缉私的武装船只，发生了武装交火，惊动了中央国务院，最终国家决定扣留这批走私车辆，统一分配给各省市安排。他们还议论，在仓库提车时，要给仓库管理人员送礼，因这些走私车有原装的新车，也有翻新的二手车。如果送上礼品，仓库人员就给提新的。不给送礼，就提二手车。我问他们应送什么礼品？他们说只送一条“555”牌香烟即可。我俩赶紧去附近的小商店，花了五十八元钱，买了一条“555”牌香烟，店主说，“你们不再多买几盒自已抽？一起开发票，他们来买烟的都这样办”。我说“不行，我们不干这种事”。买上烟后，急忙赶到仓库排号提车。轮到我们时，已经有辆车开过来了，我把提车手续和香烟一起送上后，那人摆摆手，让司机回去重新开了一辆过来，看来这条香烟真的有用了。柴树平接过车钥匙上车一发动，就喜笑颜开的对我说“李主任，快上车，马上走”。就这样，我俩在湛江连早饭都没吃，去附近加油站加满油箱，开上车就往山东赶。

跑到广州时，我们买了一张全国地图，简单吃了点饭后，就一路往山东赶。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拿着地图，按地图上标示的到山东的行车路线，指挥着柴树平一路不停的往回赶，路经大小城市无数，没在一个地方停留游玩过。只到南昌住下后，我俩去“南昌起义”纪念馆前，在外面转了一圈看了看。在路上有时喝不上水，就到路边住户讨点水喝，吃不上饭，就吃两个去时带的煎饼。风餐露宿，一路奔波，终于经三天两夜顺利返回厂里。使我厂有了一辆很有派头的日本“三菱”九座面包车。

作者简介：李佃玉，1950年出生于山东日照市，中共党员，大专学历，高级政工师。1969年在日照三庄区政府参加工作，1970年后，先后在山东军工三线九七六厂，九三八一厂，第五八O五厂和日照市属企业工作，担任过中层和厂级领导。现任日照市作家协会会员，日照市音乐家协会会员，《日照日报》老年记者团记者，《齐鲁晩报》壹点号终端记者。山东三线军工文化研究室和山东三线建设研究联谊会副主任，《军工文化研究》副主编。中国三线建设研究会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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