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天涯孤旅
第十一章·荒村夜雨
暮色四合时，马儿终于不堪重负，前蹄一软跪倒在地。顾云霆抱着沈清荷滚落草丛，溅起一片泥水。连日奔波，这匹骏马已经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没事吧？"顾云霆急切地检查沈清荷的情况，手指抚过她被树枝划伤的脸颊。
沈清荷摇摇头，望向四周苍茫的山野："这是哪里？"
"应该已经出了苏州地界。"顾云霆站起身，将马鞍上的包袱取下，"前面好像有灯火，我们去看看。"
雨越下越大，两人浑身湿透地来到一座破败的山村。村口歪斜的木牌上，"青溪村"三个字已经模糊不清。最靠近村口的一间茅屋亮着微弱的灯光，顾云霆轻轻叩响木门。
"谁啊？"苍老的声音透着警惕。
"老丈，我们夫妇二人赶路遇雨，能否借宿一晚？"顾云霆说着，悄悄握紧了腰间的剑。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一个佝偻着背的老者。浑浊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最终停留在沈清荷湿透的嫁衣上："进来吧。"
屋内比想象中干净，一位老妇人正在灶前熬粥。见有客人，她默默添了两副碗筷。
"多谢收留。"沈清荷行礼时，袖中的匕首不小心掉在地上。
老两口交换了一个眼神。老者咳嗽一声："姑娘不必害怕，我们青溪村虽然偏僻，但从不做伤天害理的事。"
老妇人端来热粥："喝点暖暖身子吧。看你们的打扮，是从苏州城逃出来的？"
顾云霆身体一僵。老者摆摆手："别紧张，这年头，从城里逃出来的年轻人不少。上个月还有一对小夫妻，说是得罪了韩家..."
"韩家？"沈清荷手中的碗差点打翻。
"苏州韩家啊，那可是土皇帝。"老妇人叹气，"听说前几日韩少爷大婚，新娘子半路被人劫走了，现在到处张贴告示抓人呢。"
顾云霆与沈清荷对视一眼。老者突然压低声音："你们...该不会就是..."
"老丈明鉴。"顾云霆抱拳，"我们确实有难处。"
出乎意料，老者竟露出笑容："好！劫得好！韩家没一个好东西！"他转身从床底掏出一个木箱，"我儿子当年就是被韩家害死的。这些年来，但凡有逃难的人经过，我们老两口都会帮一把。"
木箱里是几套粗布衣裳和一些干粮。老妇人帮沈清荷换上农家女的装扮，又用灶灰抹脏了她的脸："这样安全些。"
夜深时，沈清荷靠在顾云霆肩头，听着窗外的雨声："云霆，我们接下来去哪？"
"先去临安找我师父。他在江湖上有些声望，能保护我们。"顾云霆轻抚她的发丝，"等风头过去，我们再想办法为你父亲洗刷冤屈。"
沈清荷望着熟睡的老夫妇，轻声道："这世上还是好人多。"
顾云霆没有回答，只是将她搂得更紧。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他眉间深锁的忧虑。
第十二章·追兵将至
天刚蒙蒙亮，村口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顾云霆瞬间惊醒，一把捂住沈清荷的嘴："有人来了。"
透过窗缝，可以看见十几个身着黑衣的骑手正在挨家挨户搜查。为首之人手持一幅画像，正是顾云霆的肖像！
"韩家的爪牙。"顾云霆咬牙，"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
老者匆忙起身："后山有个山洞，你们快从后门走！我和老婆子拖住他们。"
"不行，太危险了！"沈清荷急道。
老妇人已经利落地打包好干粮："别磨蹭了！沿着小溪走到头，有棵歪脖子松树，树下的小船能送你们到下游镇子。"
来不及多说，顾云霆拉着沈清荷从后门溜出。刚跑出不远，就听见身后传来怒喝声和砸门声。沈清荷回头望去，只见老者被黑衣人一脚踹倒在地。
"云霆，我们不能..."
"走！"顾云霆红着眼睛拽住她，"现在回去只会连累他们！"
两人跌跌撞撞跑到溪边，果然看见一艘破旧的小船。刚解开缆绳，追兵的声音已经逼近。顾云霆一把将沈清荷推上船，自己却转身拔剑："你先走！"
"不！"沈清荷死死抓住他的衣角。
箭矢破空而来，顾云霆挥剑格挡，还是有一支射中了肩膀。他闷哼一声，踉跄着跌入船中。小船顺流而下，很快将追兵甩在身后。
沈清荷手忙脚乱地为他包扎伤口，泪水模糊了视线："你若是死了，我绝不独活！"
顾云霆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傻丫头，我答应过要护你一世周全..."
话音未落，前方河道突然变窄，湍急的水流推着小船直冲向一块突出的礁石！顾云霆强忍伤痛，抱住沈清荷纵身跃入水中。
冰冷的河水瞬间吞没了两人。沈清荷不会游泳，只能紧紧抓住顾云霆的衣襟。他们在激流中浮沉，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被冲上一处浅滩。
沈清荷呛出几口水，挣扎着爬向昏迷的顾云霆。他的伤口被水泡得发白，脸色灰败如纸。
"云霆！醒醒！"她拍打他的脸颊，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远处传来人声，沈清荷惊恐地抬头，看见几个樵夫打扮的人正向这边走来。她本能地护住顾云霆，却听见其中一人惊呼："这不是顾大侠吗？"
第十三章·故人相逢
温暖的药香唤醒了顾云霆。他睁开眼，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师父..."
青袍道人捋着长须："臭小子，一别五年，回来就给我带这么大个'惊喜'？"
顾云霆挣扎着要起身，被道人按回床上："别乱动，箭上有毒，好不容易才把你从阎王殿拉回来。"
"清荷呢？"
"你那小娘子好着呢，正在厨房给你熬药。"道人意味深长地笑着，"眼光不错，比你师父强。"
原来这青溪观是顾云霆师父玄清道人的隐居之所。那几个樵夫都是观中弟子，碰巧在河边救起了他们。
房门轻响，沈清荷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见顾云霆醒了，她手一抖，药汁洒出几滴。
"你...你感觉怎样？"她声音发颤，眼下有明显的青黑，显然多日未眠。
顾云霆握住她的手："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玄清道人识趣地退出房间。沈清荷终于忍不住扑进顾云霆怀中，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我以为...我以为你要死了..."
"傻丫头，我答应过要娶你，怎敢食言？"顾云霆轻抚她的背脊，"倒是你，这些天受苦了。"
沈清荷摇摇头，从怀中取出那个一直随身携带的香囊："只要和你在一起，什么苦都不怕。"
窗外，夕阳为道观的飞檐镀上一层金边。远处山峦叠嶂，云雾缭绕，宛如仙境。
然而平静的日子没过几天，玄清道人便带来了坏消息："韩家悬赏万两黄金捉拿你们，江湖上不少亡命之徒都动心了。更麻烦的是..."他顿了顿，"韩世轩没死。"
"什么？"沈清荷脸色煞白，"我明明..."
"匕首偏了半寸。"玄清道人叹气，"现在他放出话来，要活捉沈姑娘，至于顾小子...死活不论。"
顾云霆冷笑："正好，我也有笔账要跟他算。"
"别冲动。"道人严肃道，"韩家背后有朝廷大员撑腰，硬碰硬只会吃亏。当务之急是找到能证明顾家清白的证据。"
"可是当年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顾云霆握紧拳头。
沈清荷突然想起什么："等等，老两口说上个月也有逃难的小夫妻，会不会..."
玄清道人眼睛一亮："我这就派人去打听！"
夜深人静时，顾云霆站在院中望月。沈清荷为他披上外袍："在想什么？"
"我在想，若当年顾家没有遭难，我们现在会是怎样？"他轻声道，"也许已经成亲，有了自己的孩子..."
沈清荷靠在他肩头："等一切结束，我们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开间小茶馆好不好？你吹笛，我煮茶..."
顾云霆低头吻住她的唇，将这个美好的愿景封缄在月色里。
第十四章·柳暗花明
三日后，玄清道人带回一个惊人的消息：那对逃难的小夫妻中，男子竟是当年顾家的账房先生之子！
"他在韩家做仆役时，偶然发现了一个密室。"道人压低声音，"里面藏着顾家灭门案的真相，还有韩家与朝中大臣勾结的证据！"
顾云霆激动地站起来："他现在在哪？"
"别急。"道人按住他，"他们躲在徽州一个叫白水镇的地方。但韩家的人已经得到风声，正在往那边赶。"
"我们必须抢先一步！"沈清荷坚定地说。
玄清道人点点头："我已经安排好了。今夜子时，有商队从后山小路出发，你们混在其中。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回头！"
月色如水，两道人影悄悄离开青溪观。沈清荷回头望了一眼这个给予他们短暂庇护的地方，心中满是感激。
山路崎岖，顾云霆始终紧握沈清荷的手。走到半山腰时，他突然停下脚步："有人跟踪我们。"
树丛中果然传来窸窣声。顾云霆将沈清荷护在身后，剑已出鞘。
"是我。"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竟是青溪村的老者！他浑身是血，跌跌撞撞地走出来："快走...韩家的人...屠了整个村子...老婆子她..."
沈清荷捂住嘴，泪水夺眶而出。老者从怀中掏出一块染血的布包："这是...我儿子留下的...韩家的罪证..."
顾云霆刚要接过，一支利箭突然射穿老者的胸膛！
"走！"老者用尽最后力气推开他们，自己倒在了血泊中。
黑暗中，数十支火把亮起，将山路照得如同白昼。韩世轩阴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顾云霆，这次看你往哪逃！"
【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人。八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及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后于作家进修班深造。其中篇小说《金兰走西》荣获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办的“春笋杯”文学奖。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 代表作有《故园赋》《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出版有《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长篇小说有《山狐泪》《雾隐相思佩》《龙脉诡谭》《山河龙隐录》《乾坤返气录》等己出版。
八十年代后期，便长期从事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著述了《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集，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中。该文集属内部资料，不宜全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渐在网络平台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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