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市井言语中见人生:话要慢说,心要细听
孙培棠
说话一事,看似平常,实则大不易。古人云:"水深则流缓,人贵则语迟。"而今人每每开口,如决江河,滔滔不绝,殊不知言语之道,贵在节制,妙在分寸。
菜市场的老张头最是能说会道。天还未亮,他的豆腐摊前就传来一声清亮的吆喝:"新鲜豆腐嘞——"这声唤,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整条街的晨光。我常去买他的豆腐,倒不是因他嗓门洪亮,而是他总记得我要的是"老豆腐"——那种能托在掌心,颤巍巍却不散的实在货。
隔壁卖鱼的马大嫂另有一功。她摊前总是围满了人,却少见她高声叫卖。只见她手起刀落,鱼鳞翻飞,耳朵却支棱着听顾客闲话。王婶说家里媳妇坐月子,第二天马大嫂就单独留出一条黑鱼;李叔念叨孙子考试,她顺手塞过去两条小黄鱼,说是"补脑子"。这般倾听的功夫,比那电子秤还精准三分。
巷子口修鞋的刘师傅有个倔脾气——活计做不好绝不收钱。那日见一时髦姑娘拿着断跟的高跟鞋来修,嘴里不停地数落:"这鞋花了我半个月工资......"刘师傅闷头修鞋,待姑娘说累了,才慢悠悠道:"姑娘,鞋跟断了能修,话说过头了可收不回来。"一句话,说得那姑娘顿时红了脸。
对门吴老师退休后开了间小茶馆。说来奇怪,明明是茶馆,最出名的却是他的"听功"。街坊们带着心事来,一坐就是大半天。吴老师就陪着,续茶、点头,偶尔"嗯"一声。有人说他是"话篓子倒扣——光进不出",可那些从他茶馆出来的人,个个脸上都舒展了不少。
胡同里最热闹的要数晚饭后。老槐树下,说东道西的不少,但最有威望的,反倒是卖糖葫芦的赵大爷。他总是蹲在角落吧嗒旱烟,等大伙争得面红耳赤时,才磕磕烟袋锅,慢条斯理说上两句,保管让众人都服气。这让我想起他常说的话:"糖葫芦要慢慢熬糖,话要慢慢琢磨。"
楼下小夫妻吵架那晚,整栋楼都听得真切。女的哭喊,男的摔东西,眼看要闹大。住顶楼的孙奶奶不慌不忙,拎着保温瓶下来,坐在楼梯口倒出两碗银耳羹:"吵累了吧?润润嗓子。"小两口捧着碗,突然就没了火气。后来那媳妇跟我说:"孙奶奶那碗银耳羹,比什么大道理都管用。"
倾听一事,向来被人轻视。众人皆欲自说自话,鲜有肯静听他人之言者。真正的倾听,非但是涵养,实则是将心比心的功夫。我见过一位老者,与人交谈时双目炯炯,时而点头,时而蹙眉,竟使言者自觉字字珠玑。这般倾听,哪里是耳朵的事,分明是心与心的对话。
至于慎言,尤为难得。今人说话,多如竹筒倒豆子,一粒不留。殊不知话到嘴边留三分,不但养德,亦是养心。曾见一妇人,在众人议论他人短处时,只微微一笑,转而言他。这般慎言,使在场诸人皆如沐春风,比那长篇大论的道德文章更为有力。
沉默之妙,更非言语所能尽述。世人多以为沉默便是无话可说,殊不知适时沉默乃大智慧。有修养的人,其沉默如同金子,不轻掷于市井之间。认识一位教书先生,在众人争论不休时,常默坐一隅。待众人词穷,他三言两语,便使满室生辉。此等沉默,岂是寻常?
如今街头巷尾,叫卖声、争吵声、嬉笑声终日不绝。人心浮躁,言语便如落叶,纷纷扬扬却无甚分量。若能多一分倾听的耐心,多一分慎言的克制,多一分沉默的智慧,或许这世间能少些无谓的纷争。
言语之道,终究是做人之道。市井百姓的智慧告诉我们:话说七分满,留得三分是人情;耳听八方事,心存一念是修养。
作者 简介孙培棠(曾用名:大海滩、许旭),徐州市国土资源局退休干部。
《世界文学》签约作家,文学爱好者。在乡镇担任通讯员时期,先后于《人民日报》《农民日报》《中国青年报》《新华日报》《徐州日报》《铜山报》及省、市、县电台发表稿件500余篇。退休后重拾文学创作,已出版:
文集《人生交响曲》(30万字)
散文集《百花飘香》(25万字)
长篇小说《乡村风情》(27万字)
主要获奖作品:
报告文学《大美徐州》(一部家乡文化的壮丽史诗)荣获2024当代作家年度文学奖一等奖。
散文《放歌磨盘山》获“翰墨流芳杯”全国文学原创大赛三等奖。
《愿做党需要的那颗螺丝钉》在“喜迎二十大,初心不改”征文活动中荣获一等奖。
文学作品在中共徐州市机关工委“见证精彩、时代印记——喜迎二十大”文学、摄影征文中荣获优秀奖。
纪念抗战胜利80周年“永胜杯”参赛征稿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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