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杨村人
作家岩波2017年接受市作协创作任务后,用了一年多时间和老伴开车到河北蠡县走访一线农村,接触了大量一手材料,与很多村干部和乡镇企业家、农民交了朋友。通过不厌其烦的采访、座谈、闲聊,让他对当下的农村现状有了比较清晰的了解。加之岩波祖上也是河北农村人,他也经常回老家,对河北农村的生活、乡俗、人文等情况不算陌生。所以如今写起农村生活,让人感到真实可信。

《红星谱》是一部近50万字的长篇小说。小说的真实属于艺术的真实。作家塑造的每个人物,讲述的每个桥段,基本都有原型,但又并不拘泥于原型,而往往是几个人合成一个,几件事写到一个桥段里(岩波如是说)。该书的基本框架,源自河北蠡县。岩波在采访、座谈中,蠡县人大主任绳兰柱对他说:“1984年,改革开放仅仅几年时间,蠡县农村经济风起云涌,皮革、毛纺业领跑全国,当时国务院副总理田纪云来蠡县视察,题词了八个字‘南有温州,北有蠡县’,可见时下蠡县乡镇企业的厉害。现在温州的经济工作仍然处于全国前沿,而蠡县却落后了,让人不甘心啊。”相信绳主任的话是肺腑之言。当然,落后的原因很多,譬如产品的更新换代、科技研发没有走在时代前沿等,而人的因素依然是不可忽视的主要原因。
说起人的因素,话就长了。《红星谱》一书就是专门描述和演绎这个问题的作品。蠡县地处冀中,冀中农村既有中国北方农村的诸多共性,又有区别于其他地域的独特个性。这与历史沿革、人文传承有关,也与自然环境的优长和局限有关。而人与人的矛盾冲突,是掣肘经济工作的主要因素,也是《红星谱》着力拆解的主要纽结。纵观《红星谱》全书,可知人与人的矛盾冲突,源于人与人的素质差别。此书从抗战中后期写起,有人家国情怀超越个人利益,于是勇于冲锋陷阵和自我牺牲;也有人时时个人利益至上,以各种借口掩饰自己的贪生怕死。及至到了解放后,国家经济工作出现失误,以家国情怀为重的人勇于提出自己的意见,不怕撤职和处分(蠡县农村的全国劳模闫建章);而有人明知“亩产万斤”是谎话,却“看破不说破”,一味跟随吹捧,由此博得好处。在改革开放后的日子里,前者事事想着众人利益,做事围绕“普惠”;后者时时想着个人得失,投机取巧博取功名。这样的两种人,在一个地区一个村落相遇,必然发生冲突。前者会无私成全别人,乃至为别人造福,后者则不惜拆别人的台来成全自己,还千方百计把别人变成自己的“垫脚石”。这种情况散见于不同的村落,而被作家岩波集中在《红星谱》一部书中。看似矛盾冲突集中在几个人身上,却写的是一种十分常见的现象。

可见,基层农村的矛盾冲突主要是人品之争。他们的社会地位距离研究和制定大政方针,十分遥远,他们需要做的,就是实施这些大政方针,他们之间没有思想路线之争,只是在执行中“这么干”和“那么干”的区别。但就是在这个层面,不同的人品,会秉持和抓住不同的理论依据作为思想武器,按照自己的意愿,或理直气壮地谋公,或理直气壮地谋私。谋公者不必戴什么面具,而谋私者必将戴上面具。书中前者的代表是郭山河、郭向前,后者的代表是黄选朝、黄天厚。郭山河和黄选朝同样都是保定二师这个革命摇篮出来的学生,怎么会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人品?遗传基因可供参考却并非关键,后天的心理、生理、性格、情趣、身边人的影响、阅读书籍的影响等等的差别,铸就了不同的人品。人品不同,思考问题的出发点就不同,工作方法和风格也就不同。矛盾冲突便在所难免。为此拖累了一个村落一个地区的经济工作,实属必然。
岩波说,他曾经采访了一位蠡县的村干部、全国劳模,因为在种种矛盾冲突中败北而离开家乡,到北京另立门户,继续做服装企业,成为名闻遐迩的著名企业家和全国拥军模范,多次受到党和国家领导人表彰和接见。他如果没有离开蠡县,是不是增加了蠡县的GDP?《红星谱》一书中写到这个问题:地球离开谁都转——转和转是不一样的,劳动模范和犯罪分子谁能管好一个村落一个地区?如果主张和平的人少了,战争贩子多了,打起核大战,说不定地球都会爆炸,人类全部消失,这“转”和“转”是一样的吗?所以,甄别和写出人品的不同带来的矛盾冲突和对经济工作的影响,以期引起重视和改进,十分重要。在这方面,《红星谱》走在了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