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金钵生变
灵隐寺的晨钟撞破山间薄雾，济公趿拉着草鞋迈进山门，腰间金钵突然"嗡"地一震。
"咦？"济公拍了拍金钵，"小狸猫，睡醒了？"
钵中毫无回应。济公皱眉，摘下金钵细看——原本金光灿灿的钵体竟隐隐透出绿芒，触手滚烫如炭。
正疑惑间，知客僧匆匆迎来："道济师叔，方丈请您速去藏经阁！"
藏经阁内，慧明禅师正对着一册泛黄的古籍出神。见济公进来，老禅师将古籍推过："你看看这个。"
济公接过一看，是本《灵隐伏魔录》，翻开的页面绘着幅插图：一位癫僧手持金钵，正将两只花斑狸猫镇压入塔。画中金钵的纹路，与济公手中这只一模一样！
"三百年前，"慧明禅师声音发紧，"我寺有位疯癫僧人了缘，以金钵收服一对为祸人间的狸猫妖母子，镇压于雷峰塔下..."
济公突然打断："不对，这画上明明有两只狸猫，文字却只记载镇压了一只母猫。"
老禅师闭目叹息："这就是蹊跷之处。据口耳相传，当年小狸猫其实被了缘师父暗中收养，后来..."他猛地睁眼，瞳孔竟闪过一道竖纹，"后来那小猫皈依佛门..."
济公心头一震，手中金钵突然"铛"地自鸣。藏经阁外狂风大作，吹得经卷哗啦作响。恍惚间，他似乎看见慧明禅师身后晃过条毛茸茸的尾巴。
"师兄，"济公眯起眼睛，"你最近禅定时，可曾见过什么异象？"
慧明禅师额头渗出冷汗："昨夜...我见一妇人，浑身血淋淋地向我哭诉..."
话音未落，老禅师突然闷哼一声，七窍中渗出黑血！济公疾步上前，一掌按在他眉心，却见禅师双眼完全变成猫瞳，嘶声道："她来找我了！"
第十章·前世孽缘
慧明禅师的神识此刻正陷在前世记忆中——三百年前的雨夜，小狸猫躲在树洞，眼睁睁看着母亲被癫僧用金钵吸走精魄。那癫僧转头发现它，却收起了金钵...
"原来如此。"济公以他心通观照禅师神识，恍然大悟。当年了缘和尚一念慈悲，将小狸猫带回灵隐寺，用佛法化去其妖性，后来它竟转世为僧，终成一代高僧。
突然，地面剧烈震动。有小沙弥慌慌张张冲进来："不好了！雷峰塔方向冒起黑烟！"
济公奔至山门远眺，只见雷峰塔上空乌云翻涌，隐约形成个巨大狸猫头形。腰间金钵烫得惊人，里面传出小狸猫惊恐的叫声："祖母！是祖母的气息！"
藏经阁内，慧明禅师突然直立而起，僧袍鼓胀，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娘——"这一声喊得济公寒毛倒竖，分明是幼兽寻母的悲鸣。
更骇人的是，禅师双手长出利爪，正疯狂撕扯自己胸口，仿佛要掏出什么。济公一个箭步上前，将剩余的酒全泼在他脸上。
"醒醒！"济公大喝，"你当了三百年和尚，如今要为一朝幻象破戒吗？"
慧明禅师浑身颤抖，人形与猫相不断变换。此时寺外传来万兽嚎叫，漫山遍野的野猫正朝灵隐寺涌来！
济公将金钵往地上一扣，掐诀念咒。钵体金光大盛，映出塔底景象——具人形骷髅盘坐在血池中，正吸收着地脉阴气，每吸一口，血肉就丰满一分...
"地藏妖王！"济公倒吸凉气。这老狸猫竟借幽冥之气修炼成魔，自封"地藏王"，如今感应到子孙气息，要破关而出了！
第十一章·佛魔一念
子夜时分，灵隐寺被绿莹莹的鬼火包围。慧明禅师坐在大雄宝殿，面容扭曲，僧袍下尾巴时隐时现。
济公蹲在香案上啃鸡腿："师兄，你再揪那串念珠，菩提子都要被你捏出汁来了。"
"道济..."慧明禅师声音沙哑，"若你发现毕生信仰皆是虚妄，当如何自处？"
济公吐出鸡骨头："比如突然发现自己其实是只狸猫？"
老禅师浑身一震。济公跳下香案，将金钵放在佛像前："喏，你亲外孙在里面，要不要见见？"
钵中浮现小狸猫虚影，怯生生唤道："舅...舅舅？"
这一声"舅舅"如惊雷劈下。慧明禅师再也压抑不住，仰天长啸，彻底现出原形——竟是只通体雪白的巨猫，唯有眉心一点金毛形如"卍"字。
"三百年来..."白猫口吐人言，"我诵经念佛，超度亡魂，却不知自己就是妖魔！"说着挥爪击向佛像，却在最后一寸硬生生停住。
济公突然将半只鸡腿塞进猫爪："吃吧，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
白猫呆住，继而哈哈大笑，笑着笑着流出泪来。它小心地舔了舔鸡腿，身上妖气竟渐渐平和。
突然，地面裂开道缝隙，传来老狸猫凄厉的呼唤："儿啊——"这声音直透魂魄，白猫浑身毛发倒竖，不受控制地朝裂缝奔去。
济公眼疾手快，将佛前供果掷出。七枚莲子在空中排成北斗状，暂时封住了地缝。白猫痛苦地在地上翻滚："她...她在抽我的魂！"
济公恍然大悟——老狸猫当年被镇压时，竟在幼子魂魄中种下牵魂引，就为今日相认！
"师兄，"济公正色道，"你当了三百年和尚，可知道为何了缘师父当年没杀你？"
白猫喘息着摇头。济公指向它眉心"卍"字："因你天生佛印，注定要成佛门护法。那老妖婆现在要断你慧根！"
仿佛印证他的话，地底传来老狸猫的尖笑："乖儿，为娘替你杀了那癫僧的后人！"
第十二章·雷峰劫火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雷峰塔轰然倒塌。烟尘中走出个拄着人骨杖的老妪，身后跟着无数山精野怪。
灵隐寺钟声自鸣，僧众持棍结阵。济公却独自坐在山门前，面前摆着三只钵——金钵、银钵、铜钵，分别镇压着小狸猫、白猫禅师的一缕分魂，以及从地缝中抢出的一撮老狸猫毛发。
"一家团圆咯！"济公拍手笑道，突然将三只钵同时抛向空中。
奇事发生了——三钵在空中相撞，却没有碎裂，而是融合成一只刻满梵文的紫金钵。钵中浮现三只狸猫虚影，彼此纠缠嘶咬。
老狸猫见状厉啸一声，化作绿光扑来。济公不躲不闪，从破僧衣里摸出个臭烘烘的袜子往外一抖——那袜子见风就长，竟变成张遮天蔽日的袈裟，将老狸猫当头罩住！
"这是了缘师父的裹脚布，"济公笑嘻嘻地说，"专门给你留的！"
老狸猫在袈裟中左冲右突，发出恶毒诅咒。济公却盘膝而坐，开始诵念《往生咒》。随着经文，紫金钵越来越亮，三只猫影渐渐平静下来。
最惊人的是慧明禅师——他半人半猫的身躯在佛光中浮起，眉心"卍"字大放光明。那老狸猫感应到什么，突然停止挣扎，颤声道："我儿...你成佛了？"
白猫虚影口吐梵音，前爪合十："娘亲，放下仇恨吧。"
老狸猫沉默良久，突然狂笑："好！好个佛门！先夺我夫，再抢我子..."笑声戛然而止，她竟自爆元神，化作血雨洒向紫金钵！
济公暗道不好，急忙咬破手指在钵上画了道血符。血雨触及紫金钵的瞬间，整只钵变得通红，里面传出小狸猫的惨叫。
千钧一发之际，晨光穿透云层，照在紫金钵上。慧明禅师突然睁眼，一掌拍向自己天灵盖——他竟将毕生修为灌入钵中！
"师兄不可！"济公想要阻拦，却见老禅师面带微笑，身形渐渐透明："三百年前师祖度我，今日我度娘亲...因果圆满..."
正午时分，一切平息。紫金钵静静立在废墟中，里面多了三朵金莲。济公抱起钵盂，发现底部刻着行小字："众生度尽，方证菩提"。
远处，新入寺的小沙弥们正在清理瓦砾。有个小和尚捡起块残砖，惊奇地发现砖缝里长出了嫩绿的猫耳朵草...
济公摇着破蒲扇，哼着歪诗往山下走：
"雷峰塔倒妖氛散，
三生因果一朝断。
莫道疯僧多管闲事，
佛魔原在一念间！"
（未完待续）
---
【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人。八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及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后于作家进修班深造。其中篇小说《金兰走西》荣获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办的“春笋杯”文学奖。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 代表作有《故园赋》《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出版有《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长篇小说有《山狐泪》《雾隐相思佩》《龙脉诡谭》《山河龙隐录》《乾坤返气录》等己出版。
八十年代后期，便长期从事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著述了《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集，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中。该文集属内部资料，不宜全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渐在网络平台发布。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