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血印惊魂
三更梆子响过,平安县衙后院墙头探出个乱蓬蓬的脑袋。济公咬着半只烧鸡,轻巧地翻过青砖高墙,落地时连片树叶都没惊动。
"怪哉。"济公抽了抽鼻子,"这衙门不单有狐骚味,还有股子猫腥气。"
月光下,县令的书房还亮着灯。济公舔破窗纸,只见县令背对窗户,正往个丹炉里添药材。炉火幽蓝,映得他影子在墙上张牙舞爪。
"第七个童女心头血..."县令喃喃自语,从案下取出个锦盒。开盒瞬间,济公瞳孔骤缩——盒中竟是一颗鲜活的人心,还在微微跳动!
济公正要动作,忽听房梁上"喵"的一声。抬头看去,一只花斑狸猫正盯着他,双眼泛着绿光。
县令猛地回头:"谁?!"
济公捏了个隐身诀,屏息不动。县令推开窗户张望片刻,松了口气:"原来是夜猫子。"说着竟对那狸猫行礼,"仙使莫怪,下官这就继续炼丹。"
狸猫跳下房梁,落地时竟化作个驼背老妪,声音嘶哑:"主子说了,明晚月圆前必须炼成,否则..."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县令额头见汗:"是是是,只是这最后一味药引..."
老妪从袖中抖出张名单:"西街豆腐坊的闺女,八字纯阴,最合适不过。"
济公眼中寒光一闪,悄然后退。转过回廊时,忽见假山后有微光透出。近前查看,石壁上竟有道暗门,缝隙里渗出腥甜血气。
暗门设有禁制,济公却从破僧衣里摸出根狗毛,吹口气变成钥匙。门开刹那,浓重血腥味扑面而来。
密室四壁点着人油灯,中央摆着七口红木箱子。济公开箱查看,每口箱里竟整齐叠放着张完整人皮!墙上挂着七幅美人图,每幅画旁悬着个绣花荷包,里面装着对应的生辰八字。
最骇人的是北墙供桌上,县令官印浸在血碗中,印纽上蹲着只青铜狸猫,双眼镶着绿宝石。
"造孽啊!"济公掐指一算,七张人皮对应的正是半年来失踪的少女。他取下发间虱子,念咒化作七只萤火虫附在荷包上。
正要离开,忽听官印"咔"地轻响。济公回头,只见血碗中的官印竟浮出张扭曲人脸,对他咧嘴一笑!
第六章·狸猫现形
次日清晨,西街豆腐坊前围满了人。坊主老李跪在地上哭嚎:"青天大老爷!小女昨夜还好好的,今早就不见了啊!"
县令端坐轿中,一脸肃穆:"李老汉放心,本县一定..."话音未落,人群突然分开,济公摇着蒲扇晃到轿前。
"县太爷,"济公笑嘻嘻地说,"找闺女何必舍近求远?您府上那七口红木箱子,不都装着现成的吗?"
县令脸色刷白,强作镇定:"疯和尚胡言乱语!来人,给我..."
济公突然将蒲扇往轿前一掷。扇子落地化作条青蛇,嗖地钻入轿中。县令惊跳起来,腰间官印"当啷"掉在地上。
奇事发生了——官印沾土竟滋滋冒烟,印纽上的狸猫纹样突然睁开双眼!围观百姓吓得连连后退。
"诸位看好了!"济公戟指县令,"这狗官根本不是人!"
说罢,他摘下破僧帽往县令头上一扣。县令惨叫一声,官服鼓胀,"噗"地窜出条花斑尾巴!百姓哗然,有眼尖的喊:"是只狸猫精!"
县令见事败,突然扑向官印。济公早料到此着,一口酒喷在印上。官印遇酒炸裂,窜出股黑烟,隐约可见七道女子身影在黑烟中挣扎。
"还拘着亡魂不放?"济公怒喝,从怀中掏出金钵,"收!"
黑烟尽数被吸入钵中。县令见状,身形暴涨,彻底现出原形——竟是只牛犊大的花斑狸猫,獠牙足有寸长!
"臭和尚坏我百年道行!"狸猫口吐人言,一爪拍向济公面门。
济公不躲不闪,突然张口发出声震天动地的"唵"字真言。音浪过处,狸猫如遭雷击,浑身毛都炸了起来,转身就逃。
"妖怪跑了!""追啊!"百姓们抄起锄头扁担,自发追了上去。济公却不急,蹲下来查看碎裂的官印,从残片中拈出片褪色的契约。
"原来如此..."济公眯起眼睛。契约显示,这狸猫二十年前与狐妖结盟,一个扮官敛财,一个假神惑众,共享童男童女精血修炼。
正看着,金钵突然剧烈震动。济公揭开钵盖,七道女子魂魄飘出,为首的那个对他盈盈下拜:"多谢活佛相救..."
济公细看,这女子竟与密室中第一幅画像一模一样!
第七章·往生道场
黄昏时分,平安镇东头搭起座七层法坛。济公换上了难得的干净袈裟——虽然还是打了十八个补丁——正在坛上布置往生道场。
坛下挤满了百姓,豆腐坊老李抱着女儿的衣服哭得死去活来。忽然人群骚动,几个壮汉押着个披头散发的年轻人走来,正是昨日那个"玉面圣使"。
"活佛,"壮汉禀报,"这妖人想逃跑,被我们拿住了!"
年轻人跪地痛哭:"弟子知错了!那狸猫精逼我诱骗童女,我实在..."
济公用蒲扇抬起他下巴:"你可知第一个被害的是谁?"说着指向法坛上浮现的女子虚影,"是你亲姐姐!"
年轻人如遭雷击。女子魂魄飘到他面前,轻抚其面:"阿弟...那年你五岁,爹爹说姐姐去外婆家了..."
原来二十年前,县令真身狸猫精上任不久,发现自己维持人形需吸食童女精气。第一个被他害死的,正是自己的继女!为掩人耳目,他谎称女儿私奔,又收养个孤儿顶替"儿子"身份。
年轻人听完,惨叫一声昏死过去。济公叹道:"冤孽。"取碗水洒在他脸上,水中浮现当年情景——幼年的他亲眼看见"父亲"将姐姐拖入密室...
"现在明白为何你总能轻易诱骗童女了?"济公冷笑,"那狸猫在你身上下了咒,专找与你姐姐八字相似的女子!"
此时,七位女子魂魄已在法坛上显形。最年轻的正是豆腐坊闺女,她怯生生道:"那狸猫精把我关在地牢,说要等月圆..."
济公掐指一算:"不好!今日正是月圆,那孽畜定要狗急跳墙!"说着将金钵往空中一抛,"去!"
金钵化作金光飞向县衙方向。不到半刻钟,远处传来凄厉猫叫,金光裹着只挣扎的狸猫飞回,落入济公手中。
"诸位看清楚了,"济公高举金钵,"这就是你们供奉了二十年的'父母官'!"
百姓们又惊又怒,有人哭骂,有人朝钵中吐口水。济公却道:"且慢。这孽畜虽恶,却也是被贪欲所困。"他转向狸猫,"你本在山中修行,为何堕入魔道?"
钵中狸猫突然口吐人言:"我...我原是灵隐寺后山一只野猫,日日听经,渐通人性。二十年前,有个猎户伤我性命,我怨魂不散,恰遇狐妖..."
济公恍然:"所以你借狐妖之力还魂,又借官印化形?"见狸猫点头,他叹道,"一念嗔心起,百万障门开。"
第八章·因果渡尽
月满中天,济公在法坛上启建无遮水陆大会。七位女子魂魄依次上前,讲述遇害经过。最令人唏嘘的是县令之女,她竟是为保护弟弟自愿赴死。
"爹爹那日现出原形,说要吃童男维持人形..."女子魂魄泪光盈盈,"我求他放过弟弟,自愿...自愿..."
台下百姓无不落泪。济公取出七张往生符,分别贴在魂魄额前:"南无阿弥陀佛,送尔等往生极乐。"
符纸燃起青色火焰,魂魄渐渐透明。临消散前,县令之女突然指向人群后排:"阿弟...好好活着..."
众人回头,见那"玉面圣使"不知何时醒了,正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超度完毕,济公转向金钵中的狸猫:"你有何话说?"
狸猫垂首:"但求一死..."
济公却摇头:"死太容易。和尚我要你活着赎罪。"说着咬破手指,在狸猫额头画了个"佛"字,"回灵隐寺听经千年,洗尽罪孽。"
狸猫浑身一颤,眼中血色渐褪,竟流出泪来。
次日清晨,百姓们在县衙枯井中捞出七具白骨,正是失踪的少女。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井底还堆着数十具小型骸骨——都是这些年"失踪"的孩童。
济公亲自带人拆了密室,将人油灯、丹炉等邪物尽数焚毁。又在井口筑起七层石塔,每层刻一部佛经镇邪。
临行前,那个"玉面圣使"跪求剃度。济公将破蒲扇在他头顶轻拍三下:"尘缘未了,且做三年苦行再议。"
正午时分,济公背着金钵离开平安镇。身后突然传来清脆的铜铃声——竟是群孩童自发组成仪仗,一路诵着佛号相送。
济公哈哈大笑,从破袖中掏出把铜钱往天上一抛。钱雨落下,每枚铜钱都变成了金灿灿的"阿弥陀佛"四字。
镇口老槐树上,不知何时停了七只白蝴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济公望了一眼,口中唱道:
"官印血染罪滔天,
狸猫窃位二十年。
金钵收尽妖邪气,
佛光度尽有缘人!"
歌声渐远,那金钵在阳光下微微发亮,隐约可见一只花斑狸猫正在钵中打坐,头顶"佛"字闪闪发光...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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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人。八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及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后于作家进修班深造。其中篇小说《金兰走西》荣获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办的“春笋杯”文学奖。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 代表作有《故园赋》《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出版有《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长篇小说有《山狐泪》《雾隐相思佩》《龙脉诡谭》《山河龙隐录》《乾坤返气录》等己出版。
八十年代后期,便长期从事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著述了《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集,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中。该文集属内部资料,不宜全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渐在网络平台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