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画皮妖僧
第一节：瞳孔残影
岳府老仆的尸首摆在偏厅，盖着白布的轮廓显出诡异的平整。济公用扇尖挑开布角，死者青灰的脸上凝固着欣喜的笑容，仿佛临终前看见了极乐世界。
"七窍无伤。"岳霆的佩剑挑开死者衣领，"但全身血液——"
"蒸发了。"济公突然将酒葫芦倒扣在尸体胸口。葫芦内壁结着的酒垢簌簌落下，在死者皮肤上拼出个金色"卍"字。他转向窗外："小檀越，劳驾把帘子拉严实些。"
岳灵珊的手指刚触到竹帘，那"卍"字突然炸成金粉。在漫天金尘中，济公的破袈裟无风自动，将金粉尽数兜住。袈裟内侧的补丁竟像活物般蠕动起来，渐渐组成一幅模糊画面：
月光下的枯井边，穿着老仆衣服的无头人正弯腰打水。井水映出的却不是人脸，而是一张正在融化的金佛面具。
"瞳孔留影术..."张煜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他与赵明月风尘仆仆，药箱上还沾着山间露水："这手法与三年前嗔毒案如出一辙。"
济公的扇子突然停在半空。扇面墨荷上，一滴暗红血珠正顺着叶脉滚动——那是老仆指甲缝里残留的朱砂。
第二节：百僧讲经
清明门外的空地上搭起丈高法台。披着金线袈裟的老僧正在宣讲《妙法莲华经》，台下信众跪坐如棋盘上的黑子。济公蹲在槐树杈上啃烧鸡，油手在树干抹出个笑脸。
"大师看出什么了？"岳霆按着佩剑隐在树后。他官服内衬缝满了梵文经帛——这是济公昨夜用酒葫芦里的金液写的。
济公吐出鸡骨头，骨头落地竟化作金针插入土中："数数台下影子。"
岳霆眯眼细看，突然汗毛倒竖——正午阳光下，竟有三分之一信众没有影子！那些"人"跪拜时后颈隐约鼓起，像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蠕动。
法台上的老僧突然望向槐树。他抚过白须的手指闪过金属光泽，袖口垂落的串珠每颗都刻着微型人脸。当诵经声到"照见五蕴皆空"时，前排三个信众突然剧烈颤抖，天灵盖冒出缕缕金烟飘向法台。
"好个照见五蕴皆空。"济公大笑跃下树梢，"不如照照你的画皮！"破扇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火光，"嗤啦"撕开老僧半边脸皮。
人群炸开锅。那"老僧"露出内里金箔包裹的头骨，空洞的眼窝里游动着红丝。信众们尖叫逃散，没影子的"人"却留在原地，皮肤如蜡般融化，露出镀金的骨骼。
"菩提本无树。"妖僧的声音突然变成男女混响，他撕下残存的脸皮掷向济公，"何来画皮妖？"
脸皮在空中暴涨，化作金色天幕罩向全城。济公的葫芦突然喷出酒箭，在半空写了个"唵"字。金字炸裂时，妖僧已化作金雾消散，只余法台上七具呈打坐状的镀金干尸。
第三节：西域账册
岳霆掀开宰相府地窖的暗格时，檀木香气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账册用金线装订，每页都沾着指纹状的血渍。
"建炎三年，购于阗金砂百斤..."赵明月指尖掠过古怪的条目，"后面被血污了。"
张煜突然按住妻子手腕。他将账册对着烛光倾斜，被血遮盖的字迹在羊皮纸背面显出轮廓："...用于炼制佛骨粉，宰相大人亲验。"
窗外传来打更声。岳霆突然将账册合上——封底烫金的莲花纹中，竟嵌着三颗朱砂痣！他想起济公的话，胃部一阵绞痛。
"看这里。"赵明月翻到末页，指着一行小字："'无相佛诞日，金雨洗尘'..."她的声音突然发颤，"正是三日后！"
地窖突然剧烈震动。暗格墙壁渗出金液，转眼凝成无数小手抓向三人。岳霆的佩剑砍在小手上发出钟磬之声，张煜急撒药粉却让金手暴涨三尺。
千钧一发之际，一本《金刚经》从书架跌落，正翻到"凡所有相皆是虚妄"那页。金手如遭雷击，瞬间龟裂粉碎。
"济公..."岳霆拾起经书，发现书页空白处画着个潦草的醉和尚，正冲他挤眼睛。
第四节：金雨预言
岳灵珊的闺房变成了法坛。济公用鸡血混着金粉在地上画了幅倒置的曼荼罗，中央摆着个盛满清水的铜盆。
"《楞严经》说，心水既清，诸相皆现。"济公将少女的金色泪滴弹入水中，"且看看无相子的金雨是什么把戏。"
水面泛起涟漪，渐渐显出皇城鸟瞰图。忽然无数金点从云层坠落，触到建筑物的瞬间，琉璃瓦竟像糖画般融化。守卫们惨叫着拍打身上金液，皮肤立刻镀上金属光泽，变成活生生的金俑。
"不是雨！"张煜突然指着水面，"看金滴下落的轨迹——"
众人凑近，发现每滴金液都在半空诡异地拐弯，像被什么吸引着扑向特定目标。赵明月突然取出银针探入水中，针尖立刻附上金膜："是活物！"
水面景象突然切换。西域商队正押送百余个密封陶罐进城，罐口封印贴着宰相府的朱印。为首商人掀开斗篷，脖颈后赫然有三颗朱砂痣！
铜盆突然炸裂。济公的袈裟及时展开挡住碎片，水中影像却已消失。岳灵珊瘫软在地，眼中的金光微弱如风中之烛："他们...要把全城百姓...炼成金身罗汉..."
第五节：佛骨追踪
夜雨中的雷峰塔宛如一柄锈剑。济公踏着残破的塔砖螺旋而上，每步都在积灰上留下燃烧的脚印。
"就是这儿。"他在第七层停步，扇尖轻叩墙面。五百年前那场师徒对决的痕迹早已风化，只有他罗汉金身才能感知到佛力残留。
墙面突然浮现掌印。济公将自己的手贴上去，塔外顿时电闪雷鸣。在刺目金光中，当年场景如走马灯重现：
年轻的无相子跪在佛前，师父将"大日如来印"传入他掌心。本该庄严的传功仪式，却因无相子眼中闪过的贪婪而蒙上阴影...
幻象突然破碎。济公猛回头，见岳霆兄妹站在楼梯口，脸色惨白。他们身后，第三个人的影子正缓缓举起利刃——
"小心！"济公的葫芦喷出酒箭。影子发出婴儿般的啼哭，瞬间缩回地面。被酒液溅到的地砖上，显出个莲花状焦痕。
岳灵珊突然捂住心口。她颤抖着从衣领扯出个锦囊——里面岳家祖传的护身符正在发烫。济公用扇尖挑开锦囊，一枚指甲盖大的佛骨碎片漂浮而起，放射出刺目金光。
"原来如此。"济公望向皇城方向，"无相子要凑齐一百零八佛骨重铸金身，而最后一块..."他的破扇"啪"地合拢，"一直在等有缘人。"
塔外雨幕中，隐约响起梵钟声。济公摸出怀里熔化的铜钱，发现上面的年号已变成"建炎"——正是无相子盗走金身的那一年。
【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人。八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及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后于作家进修班深造。其中篇小说《金兰走西》荣获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办的“春笋杯”文学奖。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 代表作有《故园赋》《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出版有《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长篇小说有《山狐泪》《雾隐相思佩》《龙脉诡谭》《山河龙隐录》《乾坤返气录》等己出版。
八十年代后期，便长期从事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著述了《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集，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中。该文集属内部资料，不宜全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渐在网络平台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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