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瑄
清晨,当一缕阳光照上窗台,我睁开惺忪的睡眼,走到窗前,打开窗户,一阵带着香气的清风扑面而来,我知道这一定是小公园的丁香花开了。
一通梳洗打扮后,匆匆出门,只想近距离看看丁香,闻闻清香。青海高原缓缓来迟的春天真的来了,漫步在小公园里,在薄薄的晨雾中,泛着一片片,一团团淡淡的紫色,一株株丁香竞相绽放。张大嘴巴,吸一口清香,把夜里的昏沉迷茫涤荡得干干净净,似乎经历了一次超脱凡尘的洗礼。
西宁的丁香,从不会羞怯躲闪,每年春天,总是迫不及待地汹涌而来。街巷里、院落中,花树伸展枝条,花朵堆叠簇拥,铺天盖地,紫白交相辉映,几乎要淹没了整个城市。花香是如此的浓烈,如汹涌的潮水,漫过街巷的每一个角落;它又像顽皮的孩子,不打招呼就钻进了行人的衣襟袖口,甚至穿过窗棂缝隙,悄悄潜入人家的厅堂和书页间。
寻常巷陌之间,丁香花树更是无处不在,仿佛早已融入西宁人的呼吸。它开在青砖灰瓦的院落里,开在清真寺洁净的白墙根下,也开在汉藏回多民族聚居的寻常巷陌间。孩子们踮起脚尖,仰起小脸去嗅低垂的花枝,又或者嬉笑追逐着,任那细小的花瓣不经意间飘落于肩头、鼻尖,老人们则坐在花树旁的石阶上,絮絮叨叨聊着家常,眼中映着繁花与岁月交织的微光。花影无声无息地融入西宁人慢节奏的生活细节里,成为市井烟火中一种不喧闹的背景色。
在百花丛中和那些雍容华贵,花冠硕大,姹紫嫣红的名花相比,丁香花是略显逊色的。那细碎的花朵既不显山,也不露水,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羞涩的少女将自己遮掩在青枝绿叶之中若隐若现。你只有走近她,拨开枝叶,才可看到他那美丽多姿的真容,又因为丁香耐寒耐旱,独出青海黄河流域,加之花香独特,又有一定的药用价值,青海人对丁香更是情有独钟,常常种于家院之中。所以,在1985年西宁市选市树市花时,丁香便从数十种备选花卉中脱颖而出,被选为西宁市的市花。从此丁香也被冠以“青海花魁”的美称,也更为市民所喜爱,也可真是应了清代诗人袁枚那首:“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的诗句了。
初识丁香还是在童年时光。有一次妈妈带我去她的同学家玩,那个同学家在市区里,一个小小的四合院。走进院来便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细细看去只见院子中间的小院里有一棵不到一人高的小树,枝叶繁茂,开着一串串白色的小花,像一串串小铃铛,在风中轻轻摇晃,那香气正是从这棵小树散发出来的,我急忙跑上前去,张大嘴巴,吸上几口香气,一股清香立刻沁入心肺,我睁大眼睛,仔细看看那棵小树的枝叶,用手轻轻触摸着那一簇簇、一团团白色的花穗,似乎要把整个小树装进我的大脑,溶入我的身体。妈妈见我十分好奇的样子,便笑着对我说:“这是丁香花,树不大、花也小,可香着呢!”女主人见我们兴高采烈的样子,也打开了话匣子。她说:“这棵丁香树还是从我们老家平安移过来的,在我们老家,河滩里小树林里都有这种白色的丁香,叫暴马丁香,有一年我们回老家,弄了一棵树苗拿回来,随便往花园里一种就活了,那时才一尺多高,现在都长这么大了,她随手摘下两三朵花絮,给我卡在我的发卡上,又把我领进屋里,指着镜子笑呵呵地对我说:“快照照,看漂亮不?”镜子里的我,白色的小花映衬着我红扑扑的稚嫩的小脸,白里透红,尤其是那从头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香味,似乎让我瞬间变成了那动画片里的花仙子。我第一次体会到了一个女孩家那种爱美的感受。
母亲和王阿姨说话的时候,我就和阿姨家的小孩子一起在丁香树下嬉戏玩耍,转圈圈,花瓣轻舞,满身花香,如入仙境。
时光悠然,笑语连连......
临走时王阿姨热情地摘下几枝含苞待放的花枝送给我们,我回家把它插在花瓶里,每天都仔细地观察,看着细小的花蕾逐渐开放,我尽情地享受着那花散发出来的清香。
从此,我认识了丁香,丁香花在我幼小的心灵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近几年,随着建设绿色城市的脚步,西宁市给了丁香更为广阔的生长空间,丁香花点缀着西宁市的每一块绿地,现在无论你走进公园,还是街道两旁,你都会看到丁香的身影,能闻到丁香的淡雅清香。西宁市广泛栽植的丁香品种繁多,包括紫丁香、白丁香、小叶丁香和暴马丁香等,品种也由原来单一的品种增加到了十六种之多,让丁香花的家族大放异彩,各色各样的丁香五彩缤纷,把西宁古城装扮得更加靓丽,为西宁这座正在建设中得新兴绿色城市增添了不少光彩,犹如一个身着盛装的少女,受到了人们的青睐。
在又一个丁香花盛开的季节,我漫步在西宁街头,在人行道边绿化带里的丁香树间穿行,微风和煦送来阵阵清香,从树枝上掉下的花瓣随风飘舞,落英缤纷,在我身边萦绕,让我似乎进入了一个“曲径通幽处,乱花迷人眼”的意境。忘却生活中的一切烦恼,伸手去抓那些洋洋洒洒飘舞的花瓣,好像就抓住了生气勃勃的春天。
我突然想起了让我初识丁香的那个长有丁香的小院,小院里的那株丁香,它还在吗?开花了吗?我信步走向市区,想去寻找那个老旧的小院,然而眼前密集高耸的大楼,繁华的街道,城市的发展早已彻底改变了旧时的模样,走过去的每一条街道都不是过去的小路,我已辨不清当时小院的位置,那个矮小的平房,宁静的小院早已化作尘埃。
我怀着十分沮丧的心情走回家去,对妈妈说了刚才经历过的一切,她瞪大了眼睛,似乎在对一个陌生人说话:“你想啥呢,这么多年了,城市的变化这么大,早都改建了。”我央求妈妈拨打王阿姨的电话,幸好电话还打通了,电话那头的声音还带着一些怀旧的惆怅。
“那个院子早就征用修马路了,我们也搬到郊区的一个小区了。”
“那棵丁香树呢?”我急不可耐地抱过电话问到。
“哪棵树啊?”
“就是您之前住的小院里的那棵丁香树,是被砍了吗?”
“哦哦......那棵树啊,哪舍得砍掉,我们送给园林站了,他们说那棵树的品种好,可做种苗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的心一下像块石头落了地.那棵丁香树没有死,它还活着,它还在繁衍,生生不息。尽管我无法找到现在西宁市的丁香花哪一棵是它的种苗,但我相信西宁市的每一片绿地上,每一片丁香树丛里都会有它的后代,它的踪迹。看到每一棵丁香树都会让我想起童年初识丁香的那一幕,成为我今生永远难忘的美好回忆......
闻着丁香花的清香,骤然想起李清照的一首词句,“年年雪里常插梅花醉”,我何尝不是年年春里,常有丁香醉呢?
作者简介
王瑄,热爱生活,喜欢书法和舞蹈,系文学爱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