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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阎府邪药
离开青林县三日,济公一行来到临河县境内。时近正午,烈日当空,道旁一个茶棚里零星坐着几个歇脚的路人。
"大师,咱们歇歇脚吧。"翠娘抹了把额头的汗珠,"这天气,嗓子都要冒烟了。"
济公摇着破蒲扇,眯眼望向不远处的县城:"歇歇也好,顺便打听打听那'活阎王'的底细。"
茶棚老板是个佝偻老者,见客人上门,忙不迭擦桌倒水。赵明德接过粗瓷碗,刚喝一口就皱起眉头:"老丈,这茶怎如此苦涩?"
老者连连作揖:"客官见谅,小老儿只能用些茶末子待客...好茶叶都让阎老爷收去了..."
济公灌了一大口,咂咂嘴:"苦是苦了些,却别有滋味。"说着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包,"老丈,把这掺进去试试。"
老者将信将疑地打开纸包,里面是些黑褐色的粉末。他掺入茶壶,重新沏了一壶,顿时香气四溢。
"神了!"老者尝了一口,惊讶道,"这苦茶竟变得甘甜醇厚!大师这是..."
济公笑而不答,反而问道:"老丈说的阎老爷,可是那绰号'活阎王'的阎霸天?"
老者脸色一变,四下张望后压低声音:"大师初来乍到,可莫要直呼那位阎老爷的名讳...在这临河县,阎老爷的话比圣旨还管用哩!"
正说着,远处尘土飞扬,一队人马疾驰而来。为首的是个四十出头的虬髯大汉,身着锦袍,腰佩玉带,一双鹰目透着狠厉。身后跟着十余个劲装家丁,个个膀大腰圆。
茶棚里的路人见状,纷纷低头,有的干脆躲到角落。老者哆嗦着:"阎...阎老爷来了..."
济公却大喇喇地坐在原位,自顾自地倒茶喝。那阎霸天勒马停在茶棚前,目光在济公三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茶香上。
"老周头,今日这茶不错啊。"阎霸天声音沙哑如锉刀,"莫不是藏了好茶叶?"
茶棚老者"扑通"跪下:"老爷明鉴,小老儿哪敢藏私?是这位大师给的秘方..."
阎霸天翻身下马,大步走到济公面前:"和尚面生得很,从哪来啊?"
济公头也不抬:"从来处来。"
"嗬!"阎霸天冷笑,"还是个会打机锋的和尚。"他一把抓起茶壶,对着壶嘴灌了一口,眼睛一亮,"果然好茶!和尚,把这配方卖给我,价钱好说。"
济公这才抬眼看他:"施主面色发青,眼带血丝,怕是肝火太旺。这茶虽好,却治不了你的病。"
阎霸天脸色一沉:"找死!"伸手就要抓济公衣领。
赵明德猛地站起:"住手!"
阎霸天打量赵明德,忽然狞笑:"我当是谁,原来是青林县那个扳倒钱家的赵秀才。怎么,想到我临河县来逞英雄?"
赵明德心头一震——这阎霸天竟知道自己的底细!
济公用扇子按住赵明德的手,笑嘻嘻地对阎霸天道:"施主好眼力。不过我这徒弟脾气急,冒犯之处,和尚我替他赔罪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脏兮兮的葫芦,"来,和尚请你喝口好酒。"
阎霸天嫌恶地后退一步:"疯和尚!"他转向赵明德,阴森森地道,"赵秀才,青林县那套在我这儿可行不通。识相的赶紧滚,否则..."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待阎霸天一行人离去,茶棚里的气氛才缓和下来。老周头瘫坐在地,老泪纵横:"完了...得罪了阎老爷,我这茶棚怕是开不成了..."
济公扶起他:"老丈莫怕。来,尝尝这'苦尽甘来'茶。"说着将新沏的茶递给他。
老周头饮了一口,惊讶地发现这次的茶初入口极苦,但回味却异常甘甜。济公笑道:"人生如茶,先苦后甜。老丈的苦日子快到头了。"
离开茶棚,赵明德眉头紧锁:"大师,这阎霸天比钱万贯更难对付。他竟对我们的底细一清二楚..."
翠娘也忧心忡忡:"方才路上打听,这阎家不仅垄断了临河县的茶叶、丝绸买卖,还控制着漕运。百姓稍有不从,轻则打残,重则灭门。"
济公摇着扇子:"有意思。走,进城看看。"
临河县城比青林县繁华许多,街上商铺林立,却有个奇怪现象——凡是有客人进出的店铺,门口都挂着阎字灯笼;而那些门可罗雀的,则清一色挂着"福"字小旗。
赵明德拦住一个路人询问。那路人低声道:"挂阎家灯笼的,都是顺从阎老爷的商户;挂福字旗的,则是拒绝交'平安银'的。不出三日,那些挂福字旗的,不是遭了贼就是走了水..."
正说着,街尽头传来一阵喧哗。只见几个阎府家丁正在砸一家布庄,店主跪地哀求:"各位爷行行好!小店实在交不出二百两银子啊!"
为首的家丁冷笑:"交不出?那就别开了!"说着将一桶腥臭液体泼在布匹上,"明日若再不交钱,泼的就是火油了!"
济公眯起眼睛,破扇轻摇。忽然一阵怪风刮过,那桶中液体竟全数飞回家丁们自己身上,顿时臭气熏天。围观百姓哄笑起来。
家丁们恼羞成怒:"谁!谁干的!"目光扫到济公三人,立刻围了上来,"又是你们!"
赵明德护在翠娘身前,济公却笑嘻嘻地迎上去:"几位施主身上味道独特,莫非是抹了'百里香'?"
"疯和尚找死!"家丁们挥拳就打。
济公身形一晃,看似踉跄,却恰到好处地避开所有攻击。家丁们拳打脚踢,却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反而自己人撞作一团,狼狈不堪。
领头的家丁气喘吁吁地停下:"和尚...你有种别跑!"说着派一人回府报信。
不多时,阎霸天亲自带着大队人马赶到。见手下如此狼狈,他脸色阴沉如水:"好个疯和尚,果然有些门道。"他一挥手,"给我拿下!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济公突然正色道:"阎施主且慢!和尚我此来,实为献宝。"
阎霸天一愣:"献宝?"
济公神秘兮兮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层层打开,露出一块普通石头:"此乃'点石成金'秘法所需灵石。若施主有兴趣,不妨请和尚我过府一叙?"
阎霸天将信将疑,但"点石成金"四字显然打动了他。思索片刻,他冷笑道:"好!就请大师过府。若敢耍花样..."他瞥了眼赵明德和翠娘,"你这俩徒弟怕是走不出临河县!"
阎府高墙深院,比钱府还要奢华数倍。穿过三重院落,济公三人被带到一间花厅。阎霸天屏退左右,只留两个心腹家将。
"大师,现在可以展示你的'点石成金'了吧?"
济公不慌不忙地将石头放在几上,又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瓶,往石头上滴了几滴液体。片刻之后,石头表面竟真的泛起金光!
阎霸天呼吸急促,伸手就要拿,济公却用扇子拦住:"施主莫急。此法需天时地利,最好在子时于贵府'灵气最盛'之处施展。"
"灵气最盛?"阎霸天皱眉,"大师指的是..."
济公闭目掐指,忽然睁眼:"东南方向,地下有水声之处。"
阎霸天与两个家将对视一眼,脸色微变:"大师怎知我府东南有地下室?"
济公高深莫测地一笑:"和尚我还知道,那地下室中有些...有趣的东西。"
阎霸天眼中闪过一丝杀意,随即笑道:"大师果然神机妙算。既如此,今晚子时,便请大师到地下室一展神通。"说着起身,"来人啊,带大师和两位高徒去客房休息!"
说是客房,实则是软禁。待仆人退去,赵明德急道:"大师,这阎霸天明显不怀好意!"
济公躺在榻上,翘着二郎腿:"不急不急。翠娘,你闻到什么没有?"
翠娘细细嗅了嗅:"似乎有股淡淡的药香...像是..."
济公点头:"像是'曼陀罗'混着'天仙子',对不对?"
翠娘惊讶道:"大师怎知?我爹生前是郎中,教过我识药。这两种都是有毒的,合用可致人迷幻。"
济公用扇子指指地板:"因为这香味从下面飘上来的。若和尚我猜得不错,阎霸天在地下室炼制某种控制人心的药物。"
赵明德倒吸一口凉气:"难怪临河县百姓对他畏之如虎!"
济公翻身坐起:"今晚子时,阎霸天必会翻脸。你二人趁现在溜出去,查查这'阎王散'的底细。"
"那大师您..."
济公眨眨眼:"和尚我自有妙计。"
傍晚时分,赵明德和翠娘借口出府买药,溜出了阎府。二人扮作夫妻,在城中药铺打听,果然有所收获。
一家药铺老板低声道:"阎府每月都来采购大量曼陀罗和天仙子,说是做驱虫药。可怪的是,那些服过阎府'平安茶'的人,都对阎老爷言听计从..."
另一家药童说得更直白:"我叔叔原是县衙师爷,只因不肯喝阎老爷送的茶,第二天就投井了...留下血书说'宁死不做人偶'..."
天色渐暗,赵明德和翠娘决定分头行动——翠娘继续在城中查访,赵明德则潜回阎府探查地下室。
借着夜色掩护,赵明德翻墙回到阎府。他蹑手蹑脚地摸向东南角,果然发现一处隐蔽的地下入口。刚靠近,就听见里面传来阎霸天的声音:
"...这批'傀儡散'必须赶在知府寿辰前完成。届时掺入酒中,只要那些官员喝下,以后临河府就是我们阎家的天下了!"
一个沙哑声音回道:"老爷,那疯和尚来路不明,留不得啊。"
阎霸天冷笑:"今晚就送他上西天!至于他那两个徒弟...那丫头长得不错,正好试药;那赵明德嘛,听说是个硬骨头,我倒要看看'傀儡散'能让他软成什么样!"
赵明德听得怒火中烧,不慎踩断一根树枝。里面立刻警觉:"谁!"
赵明德转身就跑,却被埋伏在暗处的家丁堵个正着。阎霸天从地下室走出,狞笑道:"赵秀才,既然来了,就别走了。"他一挥手,"带下去,好好'招待'!"
与此同时,翠娘在回阎府的路上被两个黑衣人堵在巷中。她奋力反抗,却被一块浸了药的手帕捂住口鼻,很快失去了意识...
子时将至,济公被"请"到地下室。这是一个宽敞的石室,中央摆着几个大缸,散发着刺鼻药味。阎霸天端坐主位,两侧站着八个持刀家将。
"大师,灵石可带来了?"阎霸天阴森森地问。
济公拍拍怀中的石头:"带着呢。不过阎施主这地下室,比和尚我想的还要...有趣。"他指着那些大缸,"这是在熬'孟婆汤'吗?"
阎霸天大笑:"差不多吧。喝下我这'阎王散',让你忘掉自己是谁,只听我的话!"他一拍手,"带上来!"
两个家丁押着被五花大绑的赵明德进来。他嘴角带血,显然受过刑,但眼神依然清明。接着,昏迷不醒的翠娘也被抬了进来。
"大师若不想看徒弟受苦,就老实交代——你到底是谁派来的?"阎霸天厉声道。
济公叹了口气:"阎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啊。"
"少废话!"阎霸天抓起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要么喝下这'阎王散'成为我的人,要么眼睁睁看着你徒弟先喝!"
济公忽然笑了:"阎施主可知,为何和尚我号称'济癫'?"
不等阎霸天回答,济公突然将破蒲扇往空中一抛。那扇子旋转着变大,眨眼间化作丈余大小,扇面上浮现出无数金色梵文,照亮整个地下室!
"因为..."济公的声音突然变得庄严宏大,"疯癫只是表象,智慧才是根本!"
梵文如活物般从扇面飞出,在空中结成一张大网,将阎霸天和家将们笼罩其中。阎霸天惊恐地发现,自己竟动弹不得!
济公不慌不忙地解开赵明德的绳索,又用扇子轻拂翠娘额头。翠娘嘤咛一声,醒转过来。
"大师...我..."
济公摆摆手,转向那些大缸:"这等害人之物,留不得。"他扇子一挥,缸中药物竟自动燃起青色火焰,顷刻间化为灰烬。
阎霸天虽不能动,却还能说话:"疯和尚!你逃不掉的!知府大人是我结拜兄弟,朝廷里还有..."
济公打断他:"阎施主,你抬头看看。"
阎霸天抬头,只见地下室顶部不知何时浮现出无数半透明的人影,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个个面目扭曲,充满怨恨。
"这...这是..."
"这是被你害死的冤魂。"济公肃然道,"他们一直在等你恶贯满盈的这一天。"
人影渐渐逼近,阎霸天吓得魂飞魄散:"大师饶命!我愿改过自新...我愿散尽家财..."
济公摇头:"太迟了。有些罪孽,不是悔改就能抹去的。"他转向赵明德,"赵施主,你说该如何处置?"
赵明德看着那些冤魂,沉声道:"应当送官法办,公诸于众,以儆效尤!"
济公点点头,扇子又是一挥。阎霸天和家将们顿时如烂泥般瘫软在地。与此同时,府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衙役的呼喝声。
翠娘惊讶道:"这是..."
济公笑道:"真的巡按大人终于'睡醒'了。听说临河县有'活阎王'为祸一方,特地赶来查办。"
赵明德恍然大悟:"大师早就安排好了?"
济公眨眨眼:"天机不可泄露。走吧,这里交给巡按大人了。咱们的旅程,还长着呢..."
三人离开阎府时,东方已现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人。八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及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后于作家进修班深造。其中篇小说《金兰走西》荣获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办的“春笋杯”文学奖。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 代表作有《故园赋》《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出版有《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
八十年代后期,便长期从事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著述了《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集,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中。该文集属内部资料,不宜全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渐在网络平台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