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姚林宝，男，汉族，1960年5月出生，浙江省湖州市人，1978年12月入伍铁道兵二师十团，笔名：凝思。中国散文家会员、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浙江省散文学会会员、湖州市作家协会会员和湖州市文学研究会会员。历任湖州市文学研究会的理事、南浔区善琏镇文学艺术界联合会文学社社长、《铁道兵文化网》《湖州老年教学》杂志的编辑。著有散文《印象岁月》、合著《散文十二家·南浔专辑》。

女人掉下眼泪是花

 （微型小说）

文/姚林宝

     赵疏桐这女人，眼 泪格外多。难过时掉，高兴时也掉，一颗颗砸下来，竟像带露的花儿似的，好看得紧。
     她穿得时髦，露脐黑背心绷着匀称的身段，牛仔裤裹着笔直的长腿，长发一甩，哪看得出是过了四十的人？脸蛋亮堂，腰肢纤细，胸脯饱满，乍一看倒像三十出头的少妇。
头回见她是在朋友饭局上。她不认生，笑得大方，一开口露出白牙：“我离婚了，单身。”对面刚坐下的男人被这话砸得直瞪眼，她倒像说天气似的平常。
    她酒量不行，沾点酒脸就红，连乳沟和胳膊都透着粉。去趟厕所回来，端起杯子还喝：“宁伤身体，不伤感情。”
     那天她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跟机关枪似的突突突。最得意的是离婚时的决绝：“车子房子都没要，就拎了几件衣服，没看那男人一眼，走得潇洒。”
     有人劝她：“这不傻吗？她笑了笑，松快地说：“离了男人还活不成？不要小看了我们女人。”
闻听此言，饭桌上的男人们一个个嘴巴张成了O型，直愣愣地僵在那儿，半天没回过神来。
她骂前夫是甩手掌柜，对爹妈不孝顺，对自己更别提。“我住院十天，他影子都没见着。”她眼圈红了，“后来我爸重病，不求他买啥，好歹装装样子给老人留点面子，他倒好，装傻充愣。”
过几年，儿子的奶奶去世了。赵疏桐披麻戴孝守了婆婆三天，俨然还是这家的儿媳妇。
如此大的差距，让她觉得这婚离得一点儿不后悔。
     数落着数落着，眼泪就下来了，啪嗒掉在酒杯里。
     她是真孝顺。爸查出晚期肿瘤那天，她躲在医院楼梯间哭了场。明知道癌细胞早把人掏空了，还是跑遍医院找偏方，“哪怕有一分希望呢”。
     爸走后，她有大半年没缓过来，一提起来就掉泪。“我爸苦了一辈子，把我和妹妹拉扯大，刚等我们能挣钱，就嫁人生娃去了。”她抹着泪，“男人养家累，可女儿生的娃，连他的姓都不沾，你说养女儿亏不亏？”
      说到儿子，她脸亮了。“二十多了，在省城上大学，三天两头发微信问我吃饭没。” 她扬着下巴笑，“离婚时他选跟他爸，我后来才想明白，他是怕我再婚，自己成了累赘。”
前阵子儿子手机掉水里，她转过去两千块，立马被退回来。“妈，我打工能赚回来。” 听儿子在电话里逞能，她边笑边抹眼角。
      这五年她自己打拼，车房都置齐了，每月还贷虽紧，脸上总带着劲。“要活出个人样。”
围绕在她身边的追求者从未断过，不乏有人甩出钞票想博她青睐，可她始终坐怀不乱，眼神里的平静从未被这些浮华搅动分毫。
      问起感情，她摇摇头：“空仓呢。”不是不想找，就是没那股子劲。朋友介绍的见过，路上遇着顺眼的也瞅过，心里总像蒙着层雾。“下班看剧，周末爬山喝咖啡，一个人也挺好。”
她端起茶杯抿了口：“就像炒股，没好票就空着，急啥？先把自己日子过顺了再说。”
话说到这儿，我忽然懂了。她掉的那些泪，看着是水，落到地上，竟真长出花来。

编辑：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