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
(微型小说)
作者:黄元元
每次喝白酒前,先倒上一小杯,用右手无名指沾上一滴朝上空弹去,我想一挥间酒气就升腾了。然后再向地上泼洒少许,让香浓浸入阴府,余下的我就仰脖饮尽。
每当此时,我会溶入父亲品第一口酒的表情,那是我招牌表情。闭上眼睛,让脸上褶子上下挤压,倘若蚊子见状都得绕道。随即双唇用力迅速弹开,蹦的一声结束了“头啖酒”仪式。我想此时在天上的父亲也应该分享到了吧。
父亲是酒鬼,一生嗜酒。小时候在晚饭前,他常会给一毛四分或是两毛钱,要我去打二两白酒。买酒的路上我会习惯性唱起京剧样板戏《红灯记》李玉和的唱段“临行喝妈一碗酒,浑身是胆雄赳赳。鸠山设宴和我交“朋友”,千杯万盏会应酬……”
那时汉口的苕干酒卖一两一毛钱,还有更低档散装卖七分钱一两。父亲关饷了,高声吆喝要买二两贰角的,左邻右舍仅一板之隔,稍大点声都听得到。
杂货店里,卖酒大叔一脸正经,小心翼翼地用一两制的酒提子盛酒,掏出来后在酒坛子上面轻微摇晃,生怕酒水漏到柜台上。停留少许后,再飞快移到插入酒瓶子的漏斗中。“再滴一下!滴一下!”每当此时我会提醒大叔,让酒勺子多停留一两秒,唯恐给少了,哪怕是半滴。
家里饭桌不知道用了多少年,不该是上辈子留下的吧?其中一条没上漆的方桌腿一看就是后补的,与其他三条圆柱型的格格不入,邻居家戏称俺家饭桌是三脚猫。打回来的酒放在“猫”台上,一阵酒香扑鼻,熏得在地上躺卧的大黄都绕道了。父亲闻了闻,用右手中指关节狠狠地敲在我的小脑袋上。一阵巨疼,我噙着泪没哭,手里紧紧揣着六分钱。
我想存钱想买一根真正的提琴弦,换掉那根锈铁丝,于是打了夹帐报了大数,暗下留了六分。可是父亲的鼻子比大黄还好使。认栽的我还是如愿的换了新弦,挨个“挖栗壳”换根弦还是值得。
父亲早早的就走了,不是酗酒死的。他酒后说了句“人不可能活一万岁”,于是就送进了班房。在里面,老人家是馋酒馋死的。
2025.8.3
作者简介
黄元元博士,1980年定居香港,1992年移居温哥华,现客居深圳。国际获奖诗人,出版多种诗集、杂文随笔和书法集,诗集被翻译成六国文字。厦门大学、澳门东亚大学研究生院(澳门大学前身)毕业。国际青少年艺术教育协会主席(Since2008),大湾区文学艺术联盟副主席并兼任联盟书法家协会主席,香港人格创建研究会会长(Since2003),中国管理科学研究院武汉分院客座教授(1995~2024),曾任职于香港邵氏电影公司(1981)签约演员、香港歌剧院低男中音,以及CCTV星光大道华南赛区评委。 2008年元月至今任香港节日室内乐团驻团指挥、首席大提琴师。中国音乐文学学会会员,深圳市教授协会会员。2024年3月创作歌曲《待续的美丽》在央视频播出数次。2025年3月出任加拿大海外作协荣誉会长。
(图文供稿:黄元元)
《新京都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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