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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疯僧显圣
绍兴十二年的杭州城，盛夏的日头毒得能晒裂青石板。知了在柳梢上扯着嗓子嘶叫，西湖水面上浮着一层闷热的雾气。
贾仁摇着描金折扇，大摇大摆走在清河坊街上。他身后跟着七八个打手，腰间别着明晃晃的短刀。街边卖藕粉的老汉见他们过来，慌忙收起摊子就要躲。
"老不死的！"贾仁一脚踹翻藕粉担子，雪白的藕粉洒了满地，"见着爷就跑？这个月的例银交了吗？"
老汉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贾爷行行好，小老儿孙女病了，实在..."
话未说完，一个打手已经揪住老汉花白的头发往青石板上撞。鲜血顿时从额头涌出，在藕粉上洇开朵朵红梅。街坊们躲在门板后偷看，个个咬牙切齿却不敢出声。
"住手。"
懒洋洋的声音从街角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个破衣烂衫的和尚倚在墙根，破蒲扇盖着脸，露出半截油光发亮的脑门。那和尚翘着二郎腿，草鞋破洞里钻出两只黑乎乎的脚趾。
贾仁眯起三角眼："哪来的疯和尚？"
和尚掀开蒲扇，露出张沾着酒渍的脸。他鼻头通红，眼睛却亮得惊人，像两盏照妖镜。破袈裟上补丁摞补丁，腰间挂着个酒葫芦，随着他起身的动作叮当作响。
"贫僧道济。"和尚打个哈欠，"施主杀气太重，怕是要遭报应。"
打手们哄笑起来。贾仁冷笑："报应？在杭州城，我贾仁就是..."话音戛然而止。他突然瞪大眼睛，双手掐住自己脖子，脸色由红转青。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这个横行十年的恶霸竟直挺挺向后倒去，后脑勺砸在青石板上发出闷响。
济公摇着破蒲扇蹲在尸体旁，酒气喷在贾仁铁青的脸上："阿弥陀佛，贫僧说过要遭报应的。"他从怀里摸出半块发霉的烧饼，掰碎了撒在尸体周围，"饿鬼道里记得多抢些供品。"
当衙门差役赶来时，疯和尚早没了踪影。只有贾仁怒目圆睁的尸体旁，用烧饼渣摆着四个字——善恶有报。
第二章 无相菩提
苏家茶园的晨雾里飘着龙井清香。苏砚提着竹篮在茶树间穿梭，指尖轻巧地摘下一芽一叶。他今年二十出头，眉目清朗得像雨后的青山，可眼底总凝着化不开的愁绪。
"哥！"十五岁的苏芷挎着空篮子跑来，辫梢沾着露水，"东边林子里的野茶发芽了！"
苏砚刚要说话，忽然听见茶园外传来马蹄声。十余骑黑衣家丁闯进茶园，为首的是个穿锦袍的胖子，腰间玉带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秦老爷..."苏砚把妹妹护在身后，指甲掐进掌心。三年前就是这个秦禄，带着贾仁逼死他们父母，如今又来...
秦禄眯着老鼠眼打量苏芷："小丫头长开了。"他甩出张地契，"你爹当年欠的债，该用茶园抵了。"
"放屁！"苏芷挣开哥哥的手，"明明是你们在账本上做手脚！"
啪！秦禄的马鞭抽在苏芷脸上，顿时一道血痕。苏砚红了眼扑上去，却被家丁们按在泥地里。秦禄踩着苏砚的背冷笑："三日后交不出地契，就拿你妹妹抵债。"
家丁们扬长而去，留下被踩烂的茶苗。苏芷哭着给哥哥擦脸上的泥，忽然听见茶树丛里传来鼾声。拨开枝叶，竟见个脏兮兮的和尚四仰八叉睡在茶树下，怀里抱着酒葫芦。
"大师怎么睡在这里？"苏砚扶起和尚。和尚挠挠肚皮，睁开惺忪睡眼："好香的茶气，把贫僧馋醒了。"他鼻子抽动，突然指向苏芷脸上的鞭伤，"小施主，你脸上有只蜈蚣。"
苏芷摸脸的手被和尚拦住。济公从破袈裟里掏出团黑乎乎的膏药，抹在伤口上。说也奇怪，火辣辣的鞭伤顿时清凉一片。
"大师是..."
"贫僧道济。"疯和尚突然正色，"小施主眉间有冤气，可是家中横遭变故？"听完苏家遭遇，济公眼中精光一闪。他取下腰间酒葫芦倒扣在地，浑浊的酒液竟在泥地上汇成幅地图。
"今夜子时，去贾府库房。"济公的破蒲扇点在地图某处，"墙根第三块砖是松的。"
第三章 业火自焚
贾府灵堂白幡飘荡。贾仁的棺材前跪着个穿孝服的妇人，正往火盆里扔纸钱。忽然一阵阴风刮过，盆中火焰腾起三尺高，在空中凝成张扭曲的人脸。
"啊——"妇人尖叫着后退。火焰里传来贾仁的哀嚎："夫人...秦禄给我的茶...有毒..."
守夜的家丁们吓得屁滚尿流。没人注意到房梁上蹲着个黑影——济公啃着鸡腿，看火焰中浮现的往事：秦禄将毒药掺进贡茶，贾仁七窍流血而亡...
子夜时分，苏砚按疯和尚的指点摸进贾府库房。搬开松动的墙砖，竟发现本蓝皮账册。翻开泛黄的纸页，他双手发抖——上面详细记录着秦禄勾结贾仁逼死他父母的经过，还有贿赂知县的银两数目。
"找到了么？"济公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苏砚吓得账册落地，却见和尚用破蒲扇接住账册，扇面金光一闪，污渍斑斑的账册竟变得崭新。
"大师到底是..."
"讨债的。"济公嘻嘻一笑，扇子指向账册某页。苏砚凑近看，发现是贾仁的亲笔："绍兴九年四月初八，与秦禄密谋，在苏明德茶中下砒霜..."
院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济公把账册塞进苏砚怀里，破袖子一挥，库房门锁自动合上。透过门缝，苏砚看见秦禄带着衙役闯进灵堂。
"贾兄死得蹊跷。"秦禄摸着八字胡，"定是苏家小子报复。"衙役们亮出铁链："明日就拿人！"
等脚步声远去，济公从梁上跳下来，破草鞋踩在账册上："小施主，可知何为菩提？"
苏砚茫然摇头。
和尚用酒葫芦在地上画了个圆："菩提者，觉悟也。"葫芦底突然裂开，酒液渗入泥土，"明日午时，带着账册去县衙。"
"可知县是秦禄的..."
济公大笑三声，破袈裟在月光下竟泛起金光："且看无相菩提，如何烧尽业障！"说罢纵身跃上房顶，眨眼消失在月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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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人。八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及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后于作家进修班深造。其中篇小说《金兰走西》荣获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办的“春笋杯”文学奖。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 代表作有《故园赋》《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出版有《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
八十年代后期，便长期从事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著述了《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集，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中。该文集属内部资料，不宜全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渐在网络平台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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