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后潜伏记
(节录自徐佩珩回忆录《逝水留痕》)
文/徐佩珩 图/龙莆尧 编辑/谦坤
(二十三)
不久,总台来了一封电报,命令我们单独进入沦陷区,以后再另派组长和我们联络,这大大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我估计上级可能有两种想法,第一是信赖我们的思想及赏识我们的工作,放手让我们单独去干,并寄予很大的成功希望。第二由于以往曾派过几组人进沦陷区工作,都没有作出成绩,有的根本无法进入,白白浪费经费及时间,而现在却有一对初生之虎成天急于展开工作,让他们单独前进又何乐不为?也许有的人在说:“就让你们这一对傻瓜去闯吧!”
接到这命令之初,我们的确吓了一大跳,我们人事不熟,途径不晓,又毫无经验,单凭热情,能单独负起这个责任吗?我们不禁细细琢磨起来,我想,如果真如我第一个估计,我们应该不辜负上级亦即是国家民族对我们的信赖和赏识,我们有责任挽救国家民族命运于垂危,我们应该挺起胸膛排除万难,勇敢掮起重责。如果如我第二个估计,上级把我们当成了是傻瓜,推到最危险的地方,失败了,牺牲是我们,成功了,功绩是他们的,那我们又何必去当这个傻瓜呢?但一想到此行的目的,并不是为上级的某个人,也不是为我们自己,而是为整个国家和民族,就算牺牲了也是值得的,常言道:“大丈夫胸怀天下,回首何必论功酬?”最后,我与阿龙统一了认识,不管上级是何种想法,我们都应甘为国家民族效劳,到最危险的地方出力、献身。信心立定,我立即回复总台:“愿意接受命令,向沦陷区挺进!”
经过一番思考,我对阿龙说,电台最好的隐蔽点,应该是我的故乡夏园,因为我有很大的理由在那里定居而不受怀疑,阿龙同意我的看法。说干就干,我决定立即再回夏园一趟作一番观察,并确定立脚的地方。回复总台的第二天早晨,我独个儿来到沙坪那个小码头,准备乘艇过九江。码头静悄悄的,只有一只有蓬的小艇湾泊在那里,我问艇家去不去九江,艇家说,绝早已有一只艇过去了,现在晏了,恐怕再没人去,如你要去,只有包了这只艇,价格当然贵许多倍,而且,单身去闯那狼窝,你不怕危险吗?我想,由玉桥出来沙坪,除非半夜起行才可赶上绝早,这恐怕不太现实,况且,我有一个怪脾气,就是说做就要做,而不管有什么障碍,如果临时退缩,勇气就会减去一半。我咬了咬牙,包下了这只小艇。上艇后,艇家说近来九江那边的日本鬼子拉队去了别处,伪联防队受到我方游击队的制肘,不敢有什么恶的行动,所以沿江都很太平,叫我放心过江。虽说这样,我的心总是忐忑不安,担心半途遇了意外,我一个人难以应付。
正是越怕黑越遇鬼,我们的小艇走了一路段,突然一只小艇飞快向我艇驶过来,两个持枪的便衣跳进我们的小艇,说要检查检查,我弄不清这是自己人还是汉奸,慌乱中,我把良民证递了过去,他们看了一下,互相对视笑起来,然后把良民证交还给我,他们问我叫什么名字?多少岁?哪里人?我都照良民证上写的说了。他们又问我来沙坪做什么?现在回去又做什么?我说母亲病重了,回来探病,现在要回去,他们耳语了一阵就离开了。待那两人走后,艇家对我说,那两个人是我们的游击队,他们知道你的身份证是假的,幸好是假的,如果是真的,你真是那边的居民,那就会受到许多盘问了。我听了,出了一身冷汗,我想,如果这两个人是汉奸,又看出我的良民证是假的,盘问我许多那住处的情况,我回答不出来,那事情就糟糕了。这时,我突然觉得,我实在不该一个人包一只艇贸贸然穿插在敌占区与自由区之间,如果是一大伙人,就不会独自瞩目受审问了,这一种盲目的说做就做,不考虑周详,迟早是要吃亏的,我仿佛又上了一课。(未完待续 欢迎转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