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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夜雨霖铃各断肠
祠堂前的空气凝固了。寄瑶看着蜈蚣疤军官手中黑洞洞的枪口,耳边嗡嗡作响。她突然明白砚舟背上那些鞭痕的来历——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竟是北方军阀程大帅的独子。
"少帅,"蜈蚣疤咧嘴一笑,金牙闪着寒光,"您逃婚那晚,大帅可是把书房砸了个稀巴烂。"他靴尖碾着地上的药方,"现在又和赤脚郎中混在一处?"
村民们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寄瑶背上。老村长颤巍巍举起烟杆:"云姑娘,你带来的这位..."
"他是我病人!"寄瑶抢前一步挡在砚舟前面,药箱磕在腰间生疼。她能感觉到身后人呼吸一滞——他的手掌正悄悄将她往后拨。
蜈蚣疤突然吹了声口哨。林间又冒出十几个穿灰军装的人,刺刀明晃晃挑着村民晾晒的药材。有个兵痞踹翻了药圃竹篱,当归苗被军靴碾进泥里。
"程砚舟!"寄瑶猛地转身,指甲掐进掌心,"你父亲的人毁了我娘的药田,现在又..."话音戛然而止——砚舟眼底翻涌的痛苦让她心头一颤。
暴雨毫无预兆地倾盆而下。混乱中有人尖叫,蜈蚣疤的枪走了火,打碎祠堂檐角的铜铃。寄瑶被砚舟拽着狂奔时,听见他在雷声中喊:"东南方!古樟树后有暗道!"
冰凉的雨水灌进衣领,寄瑶踉跄着踩到裙角。砚舟一把揽住她的腰,带着她滚进潮湿的树洞。黑暗中他的心跳震着耳膜,带着淡淡的血腥气。
"你受伤了?"寄瑶摸索他衣襟。指尖触到黏腻的温热,却被他握住了手。
"地图..."砚舟气息不稳地掏出染血的纸片,"令尊标注的这个山洞,在瀑布后面..."
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寄瑶突然撕开衬裙下摆,蘸着雨水擦拭他额角血迹。闪电划亮的瞬间,她看见砚舟眼中有什么东西碎了——像那年她眼睁睁看着药圃被洪水冲走时的眼神。
"听着,"砚舟突然将她按在洞壁上,青苔的凉意透过单衣,"我出去引开他们,你带着地图找..."
寄瑶一口咬在他手腕上。砚舟吃痛松手的刹那,她抓起药箱冲进雨幕:"要送死也得先治伤!"
暴雨中的山神庙塌了半边屋檐。寄瑶抖着手点燃火折子,火光映出砚舟惨白的脸。他军装里衬竟缝着密密麻麻的银针——正是她昨日遗失的那套。
"你...一直带着?"
砚舟咳嗽着解开衣领,露出锁骨处狰狞的烙印:"程家军的逃兵...都有的标记。"他苦笑着摸向腰间,"但这次,我带了更重要的..."
枪声突然在庙门外炸响。寄瑶扑灭火光的瞬间,看见砚舟从靴筒抽出的不是枪,而是半本烧焦的笔记——封面上父亲的字迹让她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云大夫那晚...把这塞给了我。"砚舟被破门而入的士兵按在地上时,还在死死护着那本笔记。蜈蚣疤的枪管抵住他太阳穴:"大帅说了,活的带回去,死的就地埋。"
寄瑶的银针比她的尖叫更快。蜈蚣疤捂着脖子倒地时,砚舟已经夺过枪撂倒三个士兵。他拉着她撞开后窗,瀑布的轰鸣近在咫尺。
"抱紧我!"砚舟将笔记塞进她怀里,纵身跃入湍流。坠落的瞬间,寄瑶听见他在耳畔低语:"你父亲在山洞石壁上...刻了你的小名..."
刺骨的潭水中,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砚舟身上漫开。寄瑶拼命拽着他游向岩缝时,摸到他后腰嵌着的弹片。月光透过水波照在那本笔记上,她终于看清扉页被血染红的八个字:
"青龙现世,药女当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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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人。八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及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后于作家进修班深造。其中篇小说《金兰走西》荣获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办的“春笋杯”文学奖。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 代表作有《故园赋》《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出版有《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
八十年代后期,便长期从事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著述了《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集,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中。该文集属内部资料,不宜全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渐在网络平台发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