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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玉玦重圆
溶洞里的寒气渗进骨髓。远山用火折子点燃枯藤，火光惊起石缝里栖息的蝙蝠。雨晴躺在他铺了干草的石台上，面色灰白如纸，腕上那圈红印已完全消失。
"撑住..."远山嚼碎最后一点七叶凤凰草，苦涩的汁液混着血丝渡进雨晴口中。她的喉咙动了动，却再没有吞咽反应。
火光摇曳中，远山突然注意到洞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字迹。他举着火折子凑近，灰尘簌簌落下，露出斑驳的刻痕——"北山书院末任山长林沐阳绝笔"。
这个落款像记闷雷砸在远山天灵盖上。他五岁那年零碎的记忆里，有个穿蓝布长衫的男人总用这个自称："沐阳先生今日教你们《楚辞》..."
刻文记载着十六年前的惨案。那年军阀赵庆坤（赵世凯之父）为夺取书院藏有的抗日志士名单，连夜围剿书院。山长将独女雨晴和得意门生之子秦远山藏入地窖，自己引开追兵前，把记载名单下落的密码刻在两个孩子随身的玉玦上。
"...余女雨晴与弟子秦明之幼子远山，各持半块玉玦。若苍天有眼，使二子重逢..."
远山颤抖着摸向颈间——那块从小戴到现在的残玉竟自动滑落到掌心。与此同时，雨晴衣襟里也滑出个物件，正是能与他这块严丝合缝的另一半玉玦！
"雨晴...雨晴！"远山疯狂摇晃着她，"我们小时候..."
洞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远山急忙扑灭火光，将雨晴抱到石壁凹陷处。透过藤蔓缝隙，他看见赵世凯带着十几个士兵正在洞口搜查。那恶魔手里晃着的，赫然是徐叔的头颅！
"搜！那猎户肯定躲在这里！"赵世凯的金牙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林雨晴这贱人竟是我爹要找的林家余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脚步声渐远后，远山才发现自己咬破了嘴唇。他轻轻掰开雨晴紧握的拳头，取出那半块玉玦。两块残玉相合的瞬间，内侧浮现出几个蝇头小字："《九歌·湘君》第三十六字起"。
这是《楚辞》的某个版本页码！远山急忙掏出从不离身的那本旧《楚辞》，翻到《湘君》篇数到第三十六字——"采芳洲兮杜若"。
"芳洲...杜若..."他喃喃重复，突然想起雨晴昏迷时提到的"账册在《楚辞》夹页"。手指颤抖着撕开书页夹层，掉出的却不是密件，而是一张泛黄的儿童画。画上两个手拉手的孩子，落款歪歪扭扭写着"雨晴与远山，永不相忘"。
远山的眼泪砸在画上。他忽然全都想起来了——那个总跟在他身后的小女孩，那个总把糖果分他一半的小雨晴。书院后山的杜鹃花丛里，他们曾勾手指约定长大后要"像爹爹和秦叔叔那样办学校"...
"远...山..."
微弱的呼唤让他浑身一震。雨晴竟睁开了眼睛，只是目光涣散得厉害。她枯瘦的手指摸索着碰到玉玦，突然剧烈颤抖起来。
"我想起来了..."她的声音嘶哑得可怕，"赵世凯他爹...当着我的面...杀了秦叔叔..."
远山这才注意到雨晴的眼神变了——那个温柔似水的姑娘眼中燃着骇人的怒火。她突然抓起他的猎刀就要起身，力道大得惊人："我要杀了..."
"嘘！"远山急忙捂住她的嘴。洞外又传来脚步声，这次更近，几乎就停在藤蔓遮掩的洞口。雨晴在他掌心剧烈喘息，体温高得吓人。
追兵离开后，远山发现雨晴开始说胡话。她一会儿哭喊着"爹爹别跳井"，一会儿又咯咯笑说"远山哥哥看杜鹃开了"。最可怕的是她腕间浮现出蛛网般的红丝——这是热毒攻心的征兆。
"得找寒潭白莲。"远山想起山寨老人的话，"只有那花能解热毒。"
可洞外全是追兵。远山摸着雨晴滚烫的额头，陷入前所未有的两难——留下陪她等死，还是冒险寻药？
"要活...一起活..."雨晴突然抓住他一缕头发，又扯下自己几根青丝，颤抖着编成个小小的同心结，"要死...一起死..."
这句话抽干了远山全身的力气。他重重吻在雨晴额头上，把猎刀塞进她手中："等我回来。"
黎明前的山林最是危险。远山像影子般在树丛间穿行，几次险些撞上巡逻队。寒潭在鹰嘴崖背面，要穿过整片雷区——当年赵家为防山民反抗，在必经之路埋了上百颗地雷。
当远山终于望见寒潭时，朝阳正映在潭水上，将朵朵白莲染成血色。他刚弯腰去采，脑后突然袭来一阵剧痛...
醒来时，远山发现自己被倒吊在树上。树下坐着赵世凯，正把玩着那朵沾血的寒潭白莲。
"猎户小子，我们做个交易。"赵世凯用马鞭抬起远山下巴，"你把《楚辞》密本交出来，我留林雨晴全尸。"
远山啐出口血沫："她死了，你永远别想知道名单下落。"
赵世凯突然大笑："你以为我要的是名单？"他凑近远山耳边，酒气混着腐臭味扑面而来，"我爹临死前说，北山书院地下藏着张金矿图...而密码就在..."
枪声打断了低语。赵世凯的副官应声倒地。远处树林里传来熟悉的呼哨声——是山寨的幸存者！
混乱中远山挣脱绳索，抢过白莲就往溶洞跑。洞口的藤蔓已被利刃砍断，石壁上用血写着半阙山歌："...来世做对采茶人..."
洞内空无一人，只有雨晴的发簪孤零零插在石缝里。簪尖钉着张字条，上面是赵世凯张狂的字迹："想要全尸，拿《楚辞》来换。午时，断肠崖。"
远山跪在地上，突然注意到石台下的阴影里有东西在反光——是雨晴的断指！那根纤细的食指上还戴着他们小时候的"订亲信物"，一枚用野果核雕的戒指。
《楚辞》从远山怀中滑落，书页散开处，那张儿童画静静躺着。画上的小雨晴笑得天真无邪，小远山正把野花环戴在她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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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人。八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及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后于作家进修班深造。其中篇小说《金兰走西》荣获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办的“春笋杯”文学奖。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 代表作有《故园赋》《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出版有《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
八十年代后期，便长期从事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著述了《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集，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中。该文集属内部资料，不宜全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渐在网络平台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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