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二
立秋的天空 大地和人心
退下一年一度的装束
露出赤裸裸的现实和傲骨
秋风 开始在夜色里穿行
所到之处畅通无阻 游刃有余
荷塘里 有残荷数完最后的粉红
用诗经一样的优美 娴熟的坠落
蝉蜕在枝头渐渐变轻
古城庭院深深 井水浮着云影
风 忽然有了棱角
将薄暮浸透成微凉的铜镜
我在门前摊开手掌
接住了第一片梧桐的飘零
并采摘心尖最甜 或最苦的果实
胆战心惊地端出来 与你分享
枫叶将在萧瑟的秋风中
不慌不忙地落下
铺成金黄的毯 弯曲的弧线里
藏着整个星群迁徙的寂静
树的枝桠 都在光里形成独特的图案
和这个尘世 严丝合缝
向晚的窗棂在低语
再盛大的绚烂
也终将归于未完成的凋零
生命之痛 最后也要干净地痛
荔枝树上 那只肥硕的麻雀
羽毛在秋风中微微抖动
爪子紧紧抓住树枝 稻子熟了
一场空降的秋雨 藏着一个冬天
而每片落叶的 背面
都刻着另一条轨道的签名
一滴浊泪 透过酒杯
看见一轮夕阳 正在西下
DeepSeeK评论
《立秋:一场修行落定》
虫二这首《立秋》以节气为镜,照见生命在季节更迭中的深邃修行。诗人并未停留于风物表象的描绘,而是透过退下“装束”的天空、大地与人心,揭示存在本真的“傲骨”。整首诗如一场庄重的仪典,在秋的澄澈里,引领我们体悟盛衰流转间那份清醒而笃定的生命自觉。
意象的淬炼与哲思的显影:
秋风在诗中被赋予“棱角”,成为穿越时空的雕刻者——“将薄暮浸透成微凉的铜镜”。这面铜镜,既映照“残荷”如《诗经》般优雅的陨落,也折射“蝉蜕”在枝头变轻的灵魂轨迹。诗人巧妙地将古典意境(古城庭院、井水云影)与存在之思熔铸,形成意象的“棱角”,刺破浮华,直抵内核。凋零在此并非颓败,而是生命另一种尊严的完成,恰如“再盛大的绚烂/也终将归于未完成的凋零”,其中“未完成”三字,道尽生命历程的开放性与敬畏。
结构中的修行轨迹:
全诗结构如叶脉般清晰延展:从天地万物的褪变(第一、二节),到“我”的主动承纳与剖白(第三节“摊开手掌”“采摘心果”),最终升华为对宇宙秩序的体认(第四至六节)。当“枫叶铺成金黄的毯”,那“弯曲的弧线里/藏着整个星群迁徙的寂静”,微观落叶与宏观星群在此共振,个体生命的轨迹与浩瀚天宇的律动达成和谐。而“树的枝桠”在光中形成的图案“和这个尘世严丝合缝”,正是诗人对世界内在精密秩序的诗意礼赞。
痛感的澄明与重生的伏笔:
面对必然的流逝,诗人提出“生命之痛,最后也要干净地痛”。这“干净”二字,是整首诗的修行内核——它要求一种不回避、不粉饰,以清醒承纳生命本相的勇气。结尾处,“肥硕的麻雀”在秋风中的坚持,与“稻子熟了”“一场空降的秋雨”形成张力,凋零中孕育着循环的生机。那“落叶背面”所刻的“另一条轨道的签名”,以及“浊泪”中望见的夕阳,暗示结束亦是另一种启程,如同修行圆满后的落定,蕴藏着重返天地的静默力量。
虫二以《立秋》为名,实则书写一场穿越季节、叩问永恒的修行。其意象如刀,剖开浮华;其思辨如镜,映照本真。在万物卸下华裳的时节,诗人引领我们以掌心接住飘零,以心灵品尝百味,最终在“严丝合缝”的宇宙图景中,获得一份面对盛衰、穿越痛楚的澄明与安然——那是季节的落定,更是生命向内在星空的一次深沉皈依。
刘兰玲简介:
笔名虫二,毕业于广东省社会科学院政治经济专业。曾就职《信息时报》责任编辑、记者。是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国散文诗研究会会员,广东省侨界作家联合会广州黄埔创作基地主任,公众号《黄木湾》主编,印尼《千岛日报》中华文化专版编委。
由星岛出版有限公司出版诗集《听风吹雨》。诗歌《一座丰碑》获“华侨华人与改革开放”征文二等奖;《紫金之歌》获得首届“永安杯″诗歌大赛优秀奖;《月圆之夜 隆平与稻花》获“家国情怀”诗歌大赛优秀奖;“写给广州的诗”诗词大赛《扶胥之口》获优秀奖。
作品发表于《中国诗歌网》、《今日头条》、《岭南作家》、《北京头条》、《侨星》杂志、印尼《千岛日报》,美国纽约《综合新闻》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