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历:毕春生,男,1972年10月出生,山东巨野县人,中共党员,本科学历,1990年从军入伍,毕业于山东济南陆军学院,2000年转业到巨野县科技局工作至今,自幼热爱文学,特别对诗歌、散文、新闻报道情有独钟。个人爱好主要是写作、旅游、书法和健身运动。
扁担上的脊梁 文/毕春生
高考结束的那日,灌阳二中的校门口挤满了家长。豪车排成长龙,鲜花堆成小山,旗袍母亲们举着“金榜题名”的横幅,在烈日下翘首以盼。而广西大山里出生的刘燕只是静静地收拾好被褥、课本和几件洗得发白的校服,用一根磨得发亮的木扁担挑起两个鼓鼓囊囊的编织袋,独自走出了校门。
这根扁担是母亲特意带来的。农村人干活常用它,挑东西比拎着省力。母亲原想骑摩托车来接她,可心疼母亲手腕的风湿痛,刘燕抢先把行李挂上了扁担。编织袋里塞满的不仅是三年积攒的物件,更是一个农村女孩全部的青春重量——练习册边角写满的笔记,月考卷子上红笔订正的痕迹,还有夹在英语书里那张写满“一定要考上师范”的纸条。
扁担压在她瘦削的肩上,在蓝布衬衫上勒出两道深痕。她走得不快,但每一步都踏得极稳。这场景被路人拍下,二十四小时内播放量破亿。网友们称她“扁担女孩”,说她在豪车鲜花的陪考大军中,劈开了一道清流。
刘燕不懂什么是“流量”。她只知道,家里的烤烟该收了,羊圈该修了,暑假必须挣够大学第一年的生活费。当网红公司捧着六位数合同找来时,她正在县城餐馆擦桌子,时薪十二元。
有人骂她傻,说这钱“不赚白不赚”,她却说:“不该拿的钱,我不能要。我就想上师范,当老师!”拒绝资助时,她解释得更朴实:“如果现在依赖别人,以后怎么教我的学生独立?”。
在灌阳的深山里,扁担是再普通不过的农具。刘燕十岁就能挑起三十斤的水桶,摇摇晃晃地从井边走回家。初中住校后,她每周步行四十分钟山路回去帮母亲割草喂羊。书包侧袋常年装着镰刀,课间同学们吃零食聊天时,她总在埋头写作业——“要把周末干活耽误的时间补回来”。
班主任说她三年来从未请假,去年冬天学校水管冻裂,是她第一个找来工具修好。这些细节从不上热搜,却是她生命真实的纹路。
当592分的录取通知书从华中师范大学寄来时,刘燕正在菜地里摘辣椒。她抹了把汗,在裤子上蹭掉泥,才小心地拆开信封。有媒体闻讯赶来,问她为何如此平静。这个总在镜头前局促的姑娘突然流畅起来:“我爷爷说过,竹子没破土时,在地下要长四年根。我们山里人,最知道等待的滋味。”
如今那根扁担静静靠在刘燕家的墙角,磨出的包浆映着窗外的天光。它见证过一个女孩如何用单薄的肩膀,挑起比行李更沉重的东西——在流量为王的时代守住尊严,在捷径遍地的年代选择绕远,在被定义的青春里活出自己的形状。
当城市少年在考后旅行中“放飞自我”时,她踩着晒烫的柏油路走向餐馆打工;当同龄人炫耀新手机时,她蹲在路边卖五块钱一碗的凉粉。扁担终会放下,但脊梁永远挺直。
九月桂子山上,这个从大山走出的姑娘将开始书写“师范生刘燕”的新篇章。她不知道的是,那根普通木棍挑起的,早已不只是一个寒门学子的未来,更是一个家族日渐稀薄的骨气——那种在淤泥里也要开出不谄媚的花的倔强,那种看清生活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的强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