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做屋
作者:胡斋敏
别人做屋是聚了钱做,我做屋是只有下脚的钱在做。有钱可做指手买卖,没钱的我只好全场都到位。正好有邻居在做屋,他们请人算了好日好时,花了代价,也是拆屋做屋。我们省去那些事,就他们的日子,拆屋做屋照搬。请人把屋顶拆了,主墙推倒,两三人做了一天,后续就是我自己上场到拆完。流的汗,出的力可想而知,墙高,拆也危险,但我凭着沉稳的智慧,顺利地逐一拆除了。后来请挖机和车辆把砖土运走,由于邻近别人屋,不好搬运,好多土还是自己用斗车运走的。日复一日的劳累中,邻近一家妇女每日必送茶,心里也是十分感激。
后来挖基下脚,除了请人外,自己也陪着干。拆旧屋做房,左右前后都受邻居房限制,中间的房,光线很不好处理,请人设计请不起,只好自己干。走访了好多施工现场,问了很多工匠,得到结论,光线和楼梯是关键。外行的我虽然是教师,但学过木工,对房屋构造还是有认知的,于是自己设计起来。由于地面狭,需要拆邻居的墙,再砌墙于两家都有利,可在巷中特开两个窗户给邻居采光。发小的邻居,缩小了他房的空间,让了进深一米余给我,这是用钱都买不到的。
为了不影响邻居墙壁,我打两个柱子架梁,砖匠师傅说加大梁架可以承力(但后来我还是认为不妥,一层完成浇了梁后,我还是凭一己之力在底下又加了一根柱子连接,砖匠也称好,说可以放心在上面砌墙)。把楼梯设计在中间没有光线的地方,在二层处,留开一墙壁,装玻璃引进邻居矮墙光线,映照楼梯和楼梯房间,和用两个窗子对称以利通风和透光,这样每个房间都有阳光照进,除上下两扶梯房间外,其余都是四开大窗,光线明亮得很。
原设计好的厕所,哥哥认为太狭,需放宽,我接受了建议,但房屋已定形,在墙高不变的情形下,扶梯差一阶上不去了。当木工没办法解决时,我提出把两个台面各缩半个阶可成,但木匠却不接受,自作主张把墙放矮而上。我发现后,没有说木工什么,只是把模板自己去改过,按我的想法重新装了扶梯,后来木匠称赞改得好,还说:“我装模一世,怎么就没有想到能这样呢?”但后来浇筑扶梯时,由于木匠没重视加固,是砖匠及时发现纠正才浇筑成功。
后面第一层,我把邻居的水接出去的办法交给木匠去完成,他如期地为我解决了难题,我加了他一百多元钱,木匠非常满意。想起当初装柱子模板时,有一根柱模我判断歪了四分,要木匠纠正,在我坚持下他才重新吊线校准,果然差四分。浇筑柱子时,我想筑紧凑些,不想模板散了,及时补救,后叮嘱工匠,要保证质量,顺利浇筑了十一根柱子。
码砖、搬砖、吊砖上楼,沙、水泥,无一不是满身满劲,全力操作。在吊砖上楼时,有三个手指卡到了钢丝绳机内,重物悬在空中,必须承载重量把绳转动,手才能松出。当时在下面的帮手脑子不灵光,只能自己想办法。考虑压得太久手指就会坏掉,于是忍痛让手指承载整斗车砖的重量,压破也必须取出。果然有一指头压破溢出血来。医生提议清洗伤口完毕,不用药就鲜包扎,好得更快,我将信将疑服从,果然第二天就能继续吊砖了。
整个工程的每一项,哪里需要我就出现在哪里,整天汗水淋淋,一直硬撑着。其间,我妻子带了一个四岁孙子,有时还要管十几人的饭菜,和艺粗工歇伙餐饮,非常辛苦。一直到基本骨架成形,只等粉刷装璜。
可是,有一天早晨天刚蒙亮,从挑树来沙坪,途中看到一条蛇皮袋平铺在大联硔桥上的左边,我想要下车察看,妻子说我多管闲事,不让耽误,我只好继续赶路。没想到黑夜返回桃树,车行至大联,发现一黑影在前面一晃而过,二人出于好奇便加了车速。行到桥硔时,仿佛下面空了似的,暗想不好,双脚会撞断。幸好洞口不大,只是卡住了摩托发动机,脚是有惊无险。正在暗暗庆幸,回头却不见了妻子。惊乱中才发现,妻子原来从我头顶飞到了前头,头上已是血肉模糊了。我惊得悔恨不已,忙察看流血源头,是额头撞破了,急行止血。正有人路过,拿了纸烟交给我,才勉强止住血。那人骂我:“还是人吗?把老婆伤成这样!”是啊,幸好那次没带小孩,否则更是严重。我对那人只有感激,苦笑着默认。
大儿子及时赶来送往医院急救,没有脑震荡才放下心来。养伤三星期后又重新做起活来,老婆更是带病,真的是无奈。那次事故,如果当时发现蛇皮袋,下车就近察看,就不会在晚上发生事故;没有黑影的错觉,也不会加快车速,妻子就会坐稳没事。也是事有碰巧吧,情该有事。
这次做屋,邻居比我们还急,说:“你们娘快90岁了,你们的住房已面临倒塌,真的下来连场所都没有,怎么行呢?”老婆连养伤的时间都省去了。挖砌化粪池,粉刷成功,倒盖板数块,均有一百多斤一片,都是自己一人掀动盖上,估计能省一千多元吧!
说起做屋,父亲手上就是伤痕累累。小时候曾对我说,从他记事起就住过17处,有的地方只住上一两月。上屋搬到下屋也需三斗谷,穷人承受不起。上无片瓦,下无寸土不是形容词。告诉我,住人的房,寒冬腊月大冻天,别人派来差事,由不得推辞也要去干是常事,不然会推出门。解放了才分了房,有了房住。有人口角:“有什么能耐,还不是住的别人的房?”父亲是暗暗地发痛。
父亲在世时,买过几处房子。一处是万家山,也就是两间房而已,成不了事,二姐在那里住了一年多,后又卖掉。在八十年代末,父亲就想做屋,还买了一百多根杉树作准备。当时在程坊林站买树,需扎排放排,水运出山。记得我们父子俩坐在排上,没走多远我就晕、吐,没办法父亲让我下了排。看着那汹险的浪,推载着排飞也似地,我异样地感到无助,只能暗暗地为父亲担心。在我不熟悉的地界翻山越岭,最后才找到出排的滩头,苦苦等待,直到父亲上岸,悬着的心才放下。
当时就是苦于屋基。父亲后来在大桥档头,找到一处地,设想做房。河水边做屋,谈何容易?那时没有钢筋,靠砌石固墙,而且石头也是稀缺,想做两间小房,正在苦烦。为了支持父亲,我在后山寻到一石地,决定一人开掘,花去整整一个寒假,雪天冻天都连着干,挖了整整一间房大的空间石方,请一个单轮车师傅,推了足足半月才运完。我的力气也从几十斤,到能抱起一百多斤石头上车。但在汗水中,也有时感到一分力都没了,走路提不起脚,手握不住东西,只想放松敞下。
后来做起的这两间房,父亲住进去,大水时期经常让我梦中惊醒,终是不妥,后商议卖掉才买了列头房。为了保险起见,在我地,我们是第一家到公证处公证了住房,不曾想正是这个公证,让我家的房买了又失去。列头那房是我从小就看着做的,木材都很新,只是上面瓦烧得不好,总漏雨,墙壁坏了很多。父亲买房后高兴得很,把大海冷家几个侄孙请来,在他们的卖力下外墙粉得十分牢靠,周围沟挖深利水通达,为此,父亲当时瘦去了整身肉。可修完后没多久,列头死后,他妻子说是丈夫没经她同意卖的,强住进来要房子,抓住公证时没有她的签名为由,要求退房。公证处只好出面做工作,父亲不想与人交恶,还是让了步。如不是房子被公证,那婆子到哪里去要退?有房主立的字据在,农村根本没那个退回去的先例。
最后,父亲才买了列操房,把分的房还给了人家。父亲是在这拣自己买的房中老去的,临死前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房子虽破,但是自己置买的。”就是这拣房屋是做屋的地基的前身。
后来粉刷,其实与做房架的辛苦也没有两样。粉外墙,工匠非常辛苦,而且危险,内墙只是在室内作业罢了。记得楼顶完工时,砖匠主工一人,一直等到半夜,待到水泥收水那一刻的好时机,才上场抹面,整个楼面平得象一面镜,下雨只要雨停,都没有积水,他要给我们创造一个晒谷的好场所,简直就是在做他自家活。我们在心里念着,只有在生活上加点工,让工匠们愉快。所有粗工派做,都是表弟安排,他自己有事没来,却一直屋起屋止,帮助打理;另一邻居做了新屋装修得很好,选了一间让我们暂住了一段时间,免了我们桃树沙坪两头跑,重情重义。做房资金短缺,哥哥同意第一层兄弟共同构造,陆续投款68000元,两个邻居关心问起做屋缺钱,各借了10000元帮助开工资,房叔子借了10000元,二姐女儿借了20000元,加上自己二子一女也投来接近70000元,勉强把房屋两层都装修成功。直到2018年才最终把所有还清,让母亲舒心在新居安稳地享受了8年,冬天躺在床上,都能享受到阳光,那是我最开心的日子。
胡斋敏,男,出生于1955年3月。江西省九江市修水县白岭镇中学,大专,中教高级,退休教师,1985年江西省优秀教师。教学专注,实 践深刻。最近开始写作,有散文,诗歌及教学回忆、论文等创作。《世界文学》签约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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