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归途抉择
晨光熹微，雨晴在周墨阳的臂弯中醒来。银杏树下的求婚仿佛还在梦中，但手指上那枚银戒提醒她一切都是真实的。她轻轻起身，不想惊扰熟睡中的周墨阳——他眼下浓重的阴影显示这些天他几乎没有合眼。
厨房里，雨晴煮了一锅粥，煎了几个鸡蛋。当她端着早餐回到卧室时，周墨阳已经醒了，正坐在床边摩挲着她留下的字条。
"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他抬头，眼中的脆弱一闪而过，随即被温柔取代。
雨晴放下餐盘，捧起他的脸："我答应过你的。"她轻吻他的额头，"只是...我还得回城里一趟。父亲需要人照顾，我得安排好才能..."
周墨阳握住她的手："我明白。"他顿了顿，"我跟你一起去。"
雨晴惊讶地看着他："可诊所..."
"李婶的儿子是县医院的护士，可以临时照看几天。"周墨阳的眼神坚定，"你父亲的情况，也许我能帮上忙。"
雨晴眼眶发热。她知道重返城市对周墨阳意味着什么——那些他想逃避的过去，那些流言蜚语。而现在，他愿意为了她再次面对。
"谢谢你。"她轻声说，声音微微发颤。
两天后，当雨晴和周墨阳站在市立医院病房门前时，她的手心已经沁出汗水。父亲正坐在窗边看书，阳光洒在他花白的头发上。比起十天前，他的气色好了许多。
"爸..."雨晴轻声唤道。
沈父抬头，目光从女儿身上移到她身后的陌生男子，眉头微蹙："晴儿，这位是？"
"这是周墨阳，云雾村的医生。"雨晴拉着周墨阳的手走进病房，"是他给的药方帮您恢复得这么快。"
周墨阳微微欠身："伯父好。"
沈父的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脸色沉了下来："你们..."
雨晴深吸一口气，举起与周墨阳十指相扣的手："爸，我们打算结婚。"
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沈父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胡闹！你了解他吗？知道他的底细吗？"
雨晴心头一紧："爸，您这话什么意思？"
沈父冷笑一声，从床头抽屉里抽出一张报纸甩在桌上："自己看！"
雨晴拿起报纸，头版赫然是一则报道：《名医之死三周年：医疗事故责任人周墨阳下落成谜》。配图是周墨阳三年前的照片，标题触目惊心。
"爸，这不是真的！调查早就证明不是医疗事故！"雨晴急切地解释。
"那他为什么躲到山沟里？"沈父厉声质问，"晴儿，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怎么能跟一个..."
"够了！"雨晴打断父亲，"您根本不了解他！在云雾村，他救了无数人的命，却从不收穷人的钱。他每天工作到深夜，为了研究一个病例可以几天不睡..."她的声音哽咽，"他是最好的医生，也是最好的人..."
沈父拍案而起："你被爱情冲昏头了！林浩都告诉我了，这小子..."
"林浩？"雨晴如遭雷击，"您见他了？"
沈父神色略显尴尬："他...他来看我，说你被这个周墨阳迷惑了..."
雨晴浑身发抖："所以您宁愿相信那个背叛我的人，也不相信自己的女儿？"
周墨阳轻轻按住她的肩膀："雨晴，别激动。"他转向沈父，声音平静却坚定，"伯父，我理解您的顾虑。那起事故确实是我的心结，但我没有逃避责任。调查结果您可以去省医疗委员会查证。我离开城市，是因为想在一个更需要医生的地方行医。"
沈父冷哼一声："漂亮话谁不会说？"
"爸！"雨晴泪如雨下，"您知道吗？在您昏迷不醒的时候，是墨阳连夜配药让我带回来。在您嫌弃的'山沟'里，他救了一个又一个像您这样的病人！"
沈父别过脸去："总之我不同意！你要是执意跟他在一块，就别认我这个父亲！"
雨晴如遭重击，踉跄后退一步。周墨阳及时扶住她，眼中满是心疼："我们先走吧，让伯父冷静一下。"
走出病房，雨晴终于崩溃，靠在墙上无声哭泣。周墨阳将她拥入怀中，轻抚她的后背："会好的，给他点时间..."
"为什么...为什么他永远不相信我的选择..."雨晴抽泣着，"妈妈走后，他就像变了个人..."
周墨阳捧起她的脸，拭去泪水："因为他爱你，怕你受伤。就像...我老师当年反对他女儿和那个混混在一起。"
雨晴怔住了。这是周墨阳第一次主动提起那起事故的细节。她握住他的手："能告诉我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医院花园的长椅上，周墨阳望着远处的天空，缓缓开口："我老师姓陈，是省医大最优秀的外科教授。他女儿陈雪是我同届的护士，爱上了社会上的一个混混。老师强烈反对，父女俩闹得很僵。"
他深吸一口气："那天，老师因为这事心情不好，突发阑尾炎。手术是我主刀，一切顺利。但术后...他趁护士不注意拔掉了镇痛泵和监护仪，说'死了清净'..."周墨阳的声音哽咽了，"等我们发现时，肺栓塞已经..."
雨晴紧紧握住他颤抖的手。
"陈雪当场崩溃，用手术台边的刀片划伤了我。"周墨阳苦笑，"后来她清醒后向我道歉，但已经太迟了。我无法原谅自己没早点察觉老师的异常..."
"这不是你的错。"雨晴坚定地说。
"理智上我知道，但这里..."周墨阳指着自己的心口，"始终过不去。直到遇见你，看见你如何无条件信任我，如何为病人付出..."
雨晴靠在他肩头："我们会让我爸明白的。"
正当两人沉默时，一个尖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哟，这不是周大医生吗？"
雨晴回头，看见林浩站在那里，脸上带着讥讽的笑容。他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与山村里质朴的周墨阳形成鲜明对比。
"林浩，你来干什么？"雨晴立刻站到周墨阳身前，像只护崽的母鸡。
林浩摊手："看望伯父啊。听说你带这个'杀人医生'回来了，我特地来看看热闹。"
周墨阳面色平静，但雨晴能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
"三年前的事故调查结果早就澄清了。"雨晴冷冷地说，"你再污蔑墨阳，我会起诉你诽谤！"
林浩嗤笑一声："调查？谁不知道医疗系统官官相护？"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雨晴，回到我身边吧。伯父已经答应，只要你离开这个'山野郎中'，就让我们复合..."
雨晴气得浑身发抖："你...无耻！"
周墨阳轻轻拉回她："不值得生气。"他对林浩说，"林医生，如果你真关心沈伯父，就该尊重雨晴的选择。"
林浩脸色阴沉："周墨阳，别以为躲在穷山沟就万事大吉。只要我一句话，你在医学界就永无翻身之日！"
"说完了吗？"周墨阳依然平静，"说完我们走了。"
看着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林浩狠狠踢了一脚长椅："周墨阳，你给我等着！"
第七章 风波再起
回到临时租住的小屋，雨晴仍气得发抖。周墨阳为她倒了杯热水，轻轻按摩她紧绷的肩膀。
"别让这种人影响心情。"他柔声说，"想想怎么让你父亲接受我们才是正事。"
雨晴握住他的手："墨阳，你真的愿意为我面对这一切吗？那些流言蜚语，那些异样眼光..."
周墨阳蹲下身，与她平视："为了你，我愿意面对任何事。"他轻吻她的指尖，"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
"让我去看看你父亲的治疗记录和检查报告。"周墨阳眼中闪烁着专业的光芒，"也许我能帮他恢复得更好。"
雨晴眼前一亮："对啊！如果你能治好我爸，他一定会..."
"别抱太大希望。"周墨阳苦笑，"医疗不是交易，而且...你父亲对我的成见不是一时能改变的。"
第二天一早，雨晴带着周墨阳来到医院病案室。凭借家属身份，她顺利调出了父亲的全部病历。周墨阳仔细阅读每一页报告，时而皱眉，时而沉思。
"这里。"他突然指着一处脑部CT影像，"血肿虽然清除了，但这个位置的神经压迫被忽略了。"他迅速翻到最新检查报告，"看，这就是导致他右手无力和言语障碍的主因。"
雨晴又惊又喜："能治吗？"
"需要一套特殊的康复方案，配合中药调理。"周墨阳思索着，"但必须先说服主治医生..."
正说着，病房护士匆匆找来："沈小姐，您父亲突然情绪激动，血压升高，医生让您马上过去！"
雨晴和周墨阳赶到病房时，沈父正被几个医护人员按在床上，面色潮红，呼吸急促。主治医生正在给他注射镇静剂。
"怎么回事？"雨晴急切地问。
主治医生瞥了眼周墨阳，冷淡地说："你父亲看到今早的报纸，情绪失控。"
雨晴捡起地上的报纸，头版赫然印着《"杀人医生"重返城市，勾引患者女儿》的耸动标题，配图竟是昨天她和周墨阳在医院花园的照片。
"这...这太卑鄙了！"雨晴气得双手发抖，"一定是林浩干的！"
周墨阳面色凝重地上前检查沈父的情况："血压太高了，需要立即降压。另外，他右侧肢体肌张力异常增高，可能是新的小出血点..."
"请你离开！"主治医生厉声打断，"周医生，你已经造成够多麻烦了。沈先生是我的病人，不需要你指手画脚！"
周墨阳不退反进："李医生是吧？我尊重您是主治医师，但现在病人情况危急。我建议立即做脑部CT，排除再出血可能。"
"轮不到你教我怎么行医！"李医生怒道，"保安！把这个人赶出去！"
两名保安闻声而来。雨晴挡在周墨阳身前："谁敢动他！墨阳是省医大毕业的博士，医术比你们强十倍！我爸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告你们医院玩忽职守！"
也许是她的气势震住了众人，病房一时安静下来。沈父突然发出一声呻吟，右侧身体开始抽搐。
"癫痫发作！"周墨阳一个箭步冲到床前，熟练地检查瞳孔和生命体征，"快准备安定静推！左侧卧位，防止误吸！"
李医生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指挥护士用药。在众人合力下，沈父的抽搐渐渐停止，但意识仍未恢复。
"必须马上做CT。"周墨阳坚持道，"如果是出血，每拖延一分钟都危险。"
李医生终于妥协，安排紧急检查。结果证实了周墨阳的猜测——沈父脑部原血肿位置附近出现了新的小出血点。
"需要立即手术。"神经外科主任看完片子后说。
手术室外，雨晴紧握周墨阳的手，泪水无声滑落："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不带你来医院..."
"嘘..."周墨阳轻吻她的发顶，"不是你的错。你父亲的血管条件本来就不好，这次情绪激动只是诱因。"
"可那篇报道..."
周墨阳眼神一凛："我会找林浩算账。"
五小时后，手术灯终于熄灭。主刀医生走出来，面带倦色却神情轻松："手术很成功，出血点已经清除。多亏发现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雨晴喜极而泣："谢谢医生！我爸爸什么时候能醒？"
"麻药过了就会醒。不过..."医生犹豫了一下，"有件事很奇怪。我们在术中发现了一处异常的血管畸形，位置正好在之前被忽略的神经压迫处。"
周墨阳眼睛一亮："是不是像一团缠绕的细丝？"
"你怎么知道？"医生惊讶地问。
"从沈伯父的症状推断的。"周墨阳解释道，"这种畸形会导致局部缺血和异常放电，可能是他言语和运动障碍的主因。"
医生连连点头："没错！我们做了血管整形，如果恢复顺利，沈先生的功能障碍有望大幅改善。"他好奇地看着周墨阳，"您是...？"
"周墨阳，云雾村卫生所医生。"
医生的表情顿时变得复杂："您就是周墨阳？三年前陈教授那台手术..."
雨晴的心一下子揪紧了。难道又要经历一次指责和非难？
然而医生接下来的话出乎意料："我是陈教授的学生张毅。那台手术的视频我们学习过，您处理得非常完美。术后悲剧...真的不是您的责任。"
周墨阳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不知如何回应。张医生拍拍他的肩："陈教授的事...我们都很遗憾。但您离开省医大，是医学界的损失。"
雨晴看到周墨阳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像是长久黑暗后初见曙光。
"谢谢。"他最终只说出这两个字，却重若千钧。
沈父被推出手术室时仍处于昏迷状态，但面色已经平和许多。雨晴和周墨阳守在ICU外，透过玻璃窗默默注视。
"墨阳，"雨晴突然说，"等爸爸好了，我想带他回云雾村住一段时间。那里的空气和环境对他康复有好处，而且..."
"而且可以让他真正了解我，了解我们的生活和选择。"周墨阳接过她的话，嘴角微扬，"好主意。"
雨晴靠在他肩上，疲惫地闭上眼睛。这一天经历了太多波折，但此刻，她心中却充满了希望。父亲的病有了转机，墨阳也开始正视自己的过去...也许，正如那枚铜钥匙所象征的，幸福之门正在向他们敞开。
然而，她没注意到走廊拐角处，林浩正阴沉地注视着这一切，手中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刚刚拍下的照片——周墨阳和雨晴依偎在一起的画面。他的拇指在"发送"键上徘徊，收件人一栏赫然是几家知名媒体的邮箱地址...
【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人。八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及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后于作家进修班深造。其中篇小说《金兰走西》荣获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办的“春笋杯”文学奖。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 代表作有《故园赋》《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出版有《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
八十年代后期，便长期从事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著述了《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集，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中。该文集属内部资料，不宜全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渐在网络平台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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