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雷峰劫·上集
暮色四合时,雷峰塔檐角的铜铃开始无风自动。孟云樵攥着那领奇异白裘站在塔下,听见玄真子的声音从塔顶传来:"今夜子时天雷降世,那妖孽必将形神俱灭!"
塔底石室内,白璃腕间金纹忽明忽暗。三根刻满咒文的青铜钉贯穿她的锁骨与丹田,每挣扎一下,钉身便泛起血色的光。忽然,她耳尖微动——石壁外传来熟悉的刨土声,是云樵在挖地道!
"走啊!"白璃突然尖叫,声音震得塔内灰尘簌簌落下。青铜钉应声迸裂一根,玄真子惊得摔了桃木剑:"这狐妖竟能自毁镇魂钉?"
地道中的孟云樵突然听见山神苍老的声音在脑中响起:"小友速退!那天师在塔周埋了七十二道雷符..."话未说完,第一道闪电已劈开夜幕。白裘自动飞起裹住孟云樵,他看见白璃在闪电中现出九尾原形,用身体堵住了地道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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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雷峰劫·中集
第二道天雷劈下时,白璃的第三条尾巴焦黑断裂。她突然口吐人言:"玄真子!你可知百年前青萝山瘟疫,是谁夜渡灵药?"老道士持剑的手一颤,当年师父临终时说的"白衣仙姑送药"往事浮上心头。
孟云樵趁机撞开石门,却被天师的金刚圈击中后背。白璃剩余八尾突然暴涨,缠住两名道士的咽喉。就在她即将痛下杀手时,孟云樵咳着血抓住她手腕:"不可...杀人堕魔..."
第三道雷光直劈白璃天灵盖,孟云樵猛地将她推开,白裘却在半空卷住闪电反掷向塔顶。"轰"的一声,藏着雷符的塔顶炸裂,无数符纸燃烧着如金蝶纷飞。玄真子幡然醒悟,颤声道:"原来...是渡劫的仙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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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雷峰劫·下集
最后一道天雷凝聚时,整座塔笼罩在刺目白光中。白璃将月牙金印按在孟云樵眉心:"以此印记,来世..."话音未落,青年突然撕开衣襟露出心口——那里竟有个狐爪形的胎记。
"百年前你为救染疫的我损耗修为,今生我循着胎记寻回山中。"孟云樵笑着握住她断尾处的伤口,"这次换我替你挡劫。"
雷光劈落的刹那,白裘化作万千银丝织成光网。山神现身挥杖引来山泉,水雾中隐约可见历代受过狐恩的乡民虚影。天雷在光网上炸成星雨,塔底百年镇妖碑"咔"地裂开,露出里面记载白璃治病救人的功德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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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月牙烙
三年后的白梅林中,孟云樵给新坟培土时,发现碑前站着个腕系金铃的少女。少女转身时,额间月牙印与当年一般无二。
"娘子说,转世后要第一个让你看见胎记。"山神的声音从风中传来。孟云樵颤抖着拨开少女衣领——雪白肌肤上,赫然是那个狐爪形的红痕。
少女懵懂地摸他眉心金印:"你这里...好像我梦里的月亮。"远处传来玄真子敲钟的声音,老道士如今守着山神庙,专门给迷路的小狐狸指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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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青萝山下的月光
写完《山野狐缘》最后一个句点,窗外恰逢满月。案头茶盏里浮着两片白梅花瓣,恍若故事里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仍在凝视人间。
创作这个故事时,我常去城郊的青萝山采风。某个露水未干的清晨,我在废弃的药王庙墙角发现块残碑,上面模糊刻着"白仙姑施药处"几个字。守庙的老者说,至今仍有村民在月夜看见白衣女子在山径采药,腕间金铃时隐时现。
这让我想起蒲松龄在《聊斋自志》中所言:"人非草木,妖亦有情。"白璃与孟云樵的故事,实则是在探讨"何以为人"——当狐妖甘愿散尽修为救人,当人类不惜以命相护异类,那份超越种族的情义,或许才是真正的"人性"光辉。
特别要感谢山中遇见的采药人王伯,他讲述的"九转还魂草"传说为第四章提供了灵感。还有那位总在雷峰塔下清扫落叶的盲眼婆婆,她坚持说听见塔铃响时伴有狐狸轻鸣,这个细节最终化作了第六章的铜铃意象。
故事里玄真子的转变,取材于清代袁枚《子不语》中道士被狐精善行感化的记载。而白璃承受天雷时村民显灵相助的桥段,则脱胎于福建民间"百鬼护恩主"的信仰。这些志怪传统中的温暖底色,远比我们想象的更为深邃。
最后那领神奇白裘,其实是我祖母压箱底的嫁妆——白狐狸毛镶边的旧斗篷。小时候她总说:"物件用久了就有灵性。"现在想来,或许世间最深的情缘,本就介于真实与幻想之间。
愿每个相信这个故事的人,都能在某个雨夜的山路上,遇见腕系金铃的采药姑娘。
—— 癸卯年白露夜于听狐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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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人。八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及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后于作家进修班深造。其中篇小说《金兰走西》荣获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办的“春笋杯”文学奖。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 代表作有《故园赋》《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出版有《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
八十年代后期,便长期从事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著述了《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集,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中。该文集属内部资料,不宜全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渐在网络平台发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