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涅槃之契
"烟儿！"
杜云栖的惊呼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柳寒烟感觉自己正在不断下坠，周围是无尽的黑暗。恍惚间，她看到无数发光的蝴蝶在黑暗中飞舞，组成了一个熟悉的轮廓——那是娘亲的身影。
"娘..."她想要呼唤，却发不出声音。
紫衣女子向她伸出手："孩子，你过度使用蝶魄香，生命力已近枯竭..."
"我...要死了吗？"柳寒烟在心中问道。
"不，还有希望。"女子的身影渐渐清晰，"回到蝴蝶谷，祭坛下有救你的方法。但记住，任何获得都需要付出代价..."
光影突然破碎，柳寒烟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杜云栖怀中。他俊朗的面容布满焦急，眼角隐约有泪光闪动。
"你醒了！"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我们已到蝴蝶谷，你坚持住..."
柳寒烟虚弱地环顾四周，果然回到了那个被紫色花海环绕的山谷。杜云栖背着她，身旁是搀扶着柳文渊的那位药师老人。
"老朽姓蓝，曾是蝶仙族医官。"老人检查她的脉象，脸色越来越凝重，"姑娘强行施展'万蝶朝宗'，伤了本源，恐怕..."
"有办法救她吗？"杜云栖急切地问。
蓝药师犹豫片刻："祭坛下应有族长留下的救命之法，但..."
"我去找！"杜云栖轻轻将柳寒烟放在花丛中，转身奔向水晶祭坛。
柳文渊跪坐在女儿身旁，颤抖的手抚过她苍白的脸颊："烟儿，都怪爹没用..."
"爹，别这么说。"柳寒烟强撑笑容，"您抚养我十六年，恩重如山..."
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缕鲜血从嘴角溢出。柳文渊慌乱地用袖子去擦，却越擦越多。
"来不及了！"蓝药师突然喊道，"她的生机在快速流失！"
杜云栖飞奔回来，手中捧着《蝶魄真经》："找到了！最后一页记载着'涅槃重生'之术，可以..."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看到了柳寒烟嘴角的血迹。
"不...不会的..."杜云栖跪在她身边，手忙脚乱地翻动真经，"上面说只需以蝶魄香为引，配合特定的药材..."
蓝药师摇头叹息："药材好找，但'涅槃之术'需有人自愿献祭一半寿命为引。这世上，哪有人会..."
"我愿意！"杜云栖毫不犹豫地说。
柳文渊震惊地看着他："杜公子，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知道。"杜云栖平静地点头，目光始终未离开柳寒烟的脸，"少活几十年算什么？若没有她，长生也是煎熬。"
柳寒烟想拒绝，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泪水从眼角滑落，她只能无声地摇头。
杜云栖轻轻擦去她的眼泪，转头对蓝药师说："请前辈准备施术，需要什么药材，我立刻去采。"
蓝药师深深看了他一眼："年轻人，你可想清楚了？一旦开始，无法回头。"
杜云栖淡然一笑："求之不得。"
蓝药师不再多言，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老朽早有准备。紫灵芝、千年参、雪莲...这些都有。只差一味'同心草'，需在子时开花的才有效。"
"我去找！"杜云栖立即起身。
"且慢。"蓝药师叫住他，"同心草只生长在悬崖绝壁，且只在有情人相遇时才会开花。你..."
杜云栖已经大步走向山谷深处："我一定会找到！"
柳寒烟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如刀绞。她想喊他回来，想告诉他不要为自己牺牲，却只能无助地看着他消失在花海尽头。
"让他去吧。"柳文渊轻抚女儿的头发，"那孩子...是真心待你。"
蓝药师开始布置法阵，在水晶祭坛周围摆出七星图案。柳文渊则抱着女儿来到祭坛中央，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凹槽旁。
"爹..."柳寒烟气若游丝，"若我...不在了，您和杜公子..."
"别说傻话！"柳文渊老泪纵横，"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蓝药师点燃七盏油灯，灯光诡异地呈现出紫色："柳先生，请将令爱的手腕放在凹槽上。"
柳文渊依言而行。当柳寒烟的蝶印与凹槽接触的刹那，整座祭坛再次亮起柔和的紫光。
"现在，只等同心草了。"蓝药师盘坐在阵眼处，"但愿那年轻人..."
话未说完，谷口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三人警觉地望去，只见一队官兵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满脸是血的赵参军！
"果然在这里！"赵参军狞笑着举起一张金符，"没想到吧？本官有国师亲赐的'破界符'，什么阵法都挡不住！"
柳文渊连忙护在女儿身前："赵明德！十六年了，你还不肯放过这孩子吗？"
赵参军冷笑："放过她？当年她娘宁死也不交出蝶魄香秘法，害得本官在皇上面前丢尽颜面！今日，我要亲手取这丫头的心头血！"
他一声令下，数十名官兵拉开弓箭对准祭坛。
蓝药师突然站起，袖中飞出无数粉末："老朽虽年迈，也不是好欺负的！"
粉末遇风即燃，化作一片火墙暂时挡住了官兵。但老人很快被一支冷箭射中肩膀，踉跄着退到祭坛边。
"蓝前辈！"柳文渊扶住他。
"无妨..."蓝药师咬牙折断箭杆，"只盼那年轻人快些回来..."
正说着，杜云栖的身影出现在花海尽头。他手中捧着一株发着蓝光的小草，正以惊人的速度向祭坛奔来。
"拦住他！"赵参军厉喝。
十几名官兵调转方向冲向杜云栖。只见他身形如鬼魅般在箭雨中穿梭，手中青锋剑舞出一片银光，所过之处，官兵纷纷倒地。
"同心草开花了！"杜云栖跃上祭坛，手中那株小草果然绽放出五朵蓝色小花，形如蝶翼。
赵参军见状，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铜铃猛摇——正是当初用来暗算柳文渊的那个！诡异的铃声让杜云栖身形一滞，脸色瞬间煞白。
"杜公子小心！"柳寒烟拼尽全力喊道。
杜云栖强忍剧痛，一剑掷出，正中赵参军手腕！铜铃落地，铃声戛然而止。他趁机冲到祭坛中央，将同心草交给蓝药师："快！"
蓝药师接过灵草，迅速将其捣碎放入一碗清水中。药汁立刻变成了晶莹的蓝色，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杜公子，你想清楚了？"蓝药师最后确认，"一旦饮下这碗药，你将与柳姑娘命魂相连，分一半寿命给她。"
杜云栖毫不犹豫地接过碗，仰头喝下一半，然后将剩下的喂给柳寒烟。药汁入喉，他顿时感到一股奇异的热流涌向四肢百骸。
"现在，将你们的手交叠放在凹槽上。"蓝药师指导道。
杜云栖轻轻握住柳寒烟的手，一起按在凹槽中。刹那间，祭坛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光！无数蝴蝶从水晶中飞出，环绕着两人旋转。
柳寒烟感到一股温暖的力量从相握的手传来，流遍全身。她手腕上的蝶印渐渐变成了紫金相间的颜色，而杜云栖的手腕上，竟也浮现出一个相同的印记！
"命契已成。"蓝药师欣慰地点头，"从此你们命魂相连，同生共死。"
赵参军气急败坏地吼道："放箭！杀了他们！"
箭如雨下，却在接近祭坛时被紫色光罩弹开。柳寒烟缓缓站起，发间的玉簪自动飞到她手中，化作一柄紫光流转的短剑。
"赵明德，"她的声音空灵而威严，"十六年前你害死我娘，今日又逼我至绝境。这笔账，该清了。"
赵参军面露惊恐，却仍强自镇定："小丫头，你以为有了蝶魄香就能对抗朝廷命官？我身后是整个大梁王朝！"
"我不在乎。"柳寒烟举剑指向天空，一道紫光冲天而起，在云层中化作巨大的蝶影，"今日只取你一人性命，以祭我娘在天之灵！"
赵参军转身就逃，却见杜云栖不知何时已拦在退路上，青锋剑寒光凛冽。
"你们...你们不能杀我！"赵参军面如土色，"我知道蝶仙一族的秘密！我知道你娘为什么宁死也不交出蝶魄香！"
柳寒烟剑势一顿："说！"
"因为蝶魄香根本不是药引，而是封印！"赵参军狞笑道，"它封印着上古妖魔'血蝶'的力量！你娘宁愿灭族也不愿释放它，哈哈哈..."
柳寒烟心头一震，转头看向蓝药师。老人神色复杂，缓缓点头："族长确实说过类似的话，但真相已随她长眠..."
杜云栖剑尖抵住赵参军咽喉："妖言惑众！"
"是不是妖言，你们很快就会知道。"赵参军阴森地笑着，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刺向自己心口！
鲜血喷涌而出，却不是红色，而是诡异的紫黑色。这些血落在地上，竟化作无数血蝶飞向祭坛！
"以我精血，破尔封印！"赵参军狂笑着倒下，"血蝶大人，醒来吧！"
整个山谷开始剧烈震动，祭坛中央的凹槽突然裂开，一股邪恶的黑气喷涌而出！蓝药师脸色大变："不好！他用自己的命为引，强行破坏了封印！"
黑气在空中凝聚，渐渐形成一只巨大的血蝶，遮天蔽日。它发出的尖啸让所有人头痛欲裂，几个官兵甚至当场七窍流血而亡。
"烟儿！"杜云栖冲到柳寒烟身边，"现在怎么办？"
柳寒烟凝视着空中那恐怖的血蝶，突然明白了娘亲的苦心。她握紧玉簪剑，轻声道："杜公子，你信我吗？"
"信。"杜云栖毫不犹豫。
"那帮我争取时间。"柳寒烟盘坐在祭坛中央，"我要用'涅槃之术'的逆法，重新封印血蝶。"
杜云栖点头，转身面对那遮天蔽日的怪物。蓝药师和柳文渊也站到他身旁，三人形成一道脆弱的防线。
柳寒烟闭目凝神，开始按照《蝶魄真经》最后一页记载的秘法运转体内灵力。她手腕上的蝶印越来越亮，渐渐笼罩全身。
血蝶似乎察觉到了威胁，疯狂地扑向祭坛。杜云栖等人拼死阻拦，却仍被震得连连后退。
"快撑不住了！"蓝药师口吐鲜血，仍坚持结印。
杜云栖的青锋剑已断，他用身体挡在柳寒烟前面："想动她，先过我这一关！"
千钧一发之际，柳寒烟突然睁开眼，眸中紫光流转："以我血脉为引，以我魂魄为祭，封！"
她手中的玉簪剑化作一道紫虹，直刺血蝶心脏！怪物发出凄厉的惨叫，身形开始崩溃。但就在它即将消散的刹那，一道黑气突然反向侵入柳寒烟体内！
"哈哈哈..."垂死的赵参军发出最后一声狞笑，"血蝶已入你体...你永远无法摆脱它..."
柳寒烟踉跄着后退，被杜云栖一把抱住。她感到一股邪恶的力量正在体内肆虐，与蝶魄香激烈对抗。
"烟儿！"杜云栖焦急地呼唤，"你怎么样？"
柳寒烟强忍痛苦："没...没事，血蝶暂时被封印了。但..."她看向手腕，原本紫金色的蝶印边缘多了一圈黑纹。
蓝药师面色凝重："血蝶之力已侵入姑娘体内，恐怕..."
"一定有办法净化！"杜云栖打断他，"前辈见多识广，请指点迷津。"
蓝药师沉思片刻："传说昆仑山巅有'净灵泉'，可净化一切邪祟。但此去千里迢迢，且山路险峻..."
"我去！"杜云栖毫不犹豫，"不管多远多难，我都要取来泉水救烟儿！"
柳寒烟虚弱地摇头："太危险了...而且血蝶随时可能冲破封印..."
"那就一起走。"杜云栖握住她的手，"我们命魂相连，生死与共。"
柳文渊走上前："老夫也去。十六年前我未能保护好族长，这次绝不会再让她的女儿受伤害。"
蓝药师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老朽年迈，不堪远行。这是蝶仙族信物，持此物可寻我师弟白药师相助，他隐居在昆仑山脚。"
杜云栖接过玉佩，郑重道谢。柳寒烟望着三人为自己奔波操劳，心中既温暖又酸楚。
夕阳西下，四人站在蝴蝶谷口回望。祭坛已恢复原状，山谷中彩蝶依旧纷飞，仿佛一切灾难都未发生过。
只有柳寒烟知道，她体内的血蝶正在蛰伏，随时可能苏醒。而手腕上那圈黑纹，就是定时炸弹的引信。
"走吧。"她轻声说，"去昆仑。"
杜云栖背起行囊，牵起她的手："无论前路多艰险，我们一起面对。"
柳寒烟望着他坚毅的侧脸，突然觉得，只要有这个人在身边，哪怕是与全世界为敌，她也不再害怕。
四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暮色中，背后千万彩蝶飞舞相送，宛如一场无声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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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人。八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及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后于作家进修班深造。其中篇小说《金兰走西》荣获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办的“春笋杯”文学奖。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 代表作有《故园赋》《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出版有《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
八十年代后期，便长期从事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著述了《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集，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中。该文集属内部资料，不宜全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渐在网络平台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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