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诗品鉴
● 淮河赋
□ 童 年(安徽)
上卷·源骨
河之骨——鸿蒙铸魂,史脉沉潜
——写给淮河最初的纹路
引言:骨之初生
所有伟大的河流
都有一副看不见的骨架
长江的骨,是三峡的峭壁
黄河的骨,是壶口的坚岩
而淮河的骨,藏在
更隐秘的地方——
藏在桐柏山太白顶滴下的
第一滴水里
那滴水里有石的棱
藏在中原与江淮碰撞的裂缝里
那裂缝里有地的脉
藏在大禹耒耜凿开的河床上
那河床里
有文明最初的硬度
它不是生来就叫“淮河”的
三亿年前,它是地心喷出的
岩浆河,在燕山运动的剧痛中
把自己烧铸成铁的雏形
一万年前,它是冰川融水
撕开的峡谷,让南来的暖湿气流
与北下的寒流
在它的河道里第一次相拥
当大禹站在涂山之巅
用疏导的智慧为它正名时
它才真正活成了“河”——
用浪作筋,用沙作肉
而那副从天地借来的骨
始终撑着它的脊梁——
不弯,不折,不朽
在水患与共生之间
在传说与实证之间
站成一条流淌的、镌刻着
华夏密码的大中国
第一章:太初之流,大禹铸骨
当燕山运动的巨斧劈开
中原的肋骨
淮河是从地心喷薄的
第一口血气——
不是柔婉的溪流
是带着岩浆余温的剑
在桐柏山的云烟里淬火三亿年
终于凿穿秦岭的
最后一道防线时
石破天惊处,溅起的
不是水雾
是半座中原的岩层在嘶吼——
“这河,要走自己的道!”
大禹来的时候,淮河
正用漩涡吞吃着两岸的茅屋
他没带铠甲,只揣着半块
涂山的青石——
那是先民给他的信物
“河的脾气,都在石头的纹路里。”
站在洪水里的第七夜
他摸到了河床的秘密——
不是“堵”,是“疏”
不是“抗”,是“懂”
于是他劈开荆涂二山,让淮水
从峡口奔涌而出时
浪花里浮着的
是他写给河的第一封契约——
“你认我为友
我认你为母——
这契约,刻在我三过家门的
脚印里
也刻在你每年汛期的浪痕里。”
涂山氏女站在崖边守望时
裙裾被风掀起的弧度
后来,成了淮河的弯道
“他会回来吗?”
她问归鸟,鸟衔来
一根芦苇,芦苇的节上写着
“公而忘私”四个字
当她化作巨石的那一刻
石缝里渗出的不是泪
是淮河的第一滴乳汁——
滋养着即将诞生的夏启
也滋着“家”与“国”的
最初模样——
家是最小的国
国是千万的家
而河,是连缀这一切的血脉
启母石至今立在涂山之阳
石上的苔痕里,藏着夏朝的
第一缕晨光
大禹抚摸过的石面
温度从未散去
那是淮河给人间的启示——
所谓河魂,原是治水人
把自己的骨,嵌进了
河的脊梁
第二章:陶火青铜,文脉生根
双墩遗址的陶罐在地下
沉默七千年,终于
在1986年的
春阳里,睁开眼
陶腹里的稻壳还带着
炊烟的温度,罐口的刻纹
是最早的“淮河密码”
螺旋纹是河湾的指纹
圆点纹是滩涂的星子
而那条贯穿始终的曲线,分明是
淮河在陶土上写下的“生”字
先民捏制这陶罐时
指腹的老茧把“敬天”二字
磨成了陶壁细密的冰裂纹
他们在淮河滩
搭起半地穴的屋
用兽骨做的耒耜翻耕淤土
把稻种撒进刚退潮的泥里
那稻种带着河的湿气
竟在第二年长出了
能结百粒的穗
女人坐在陶窑边编网
网眼的大小,刚好
能漏过小鱼苗
男人划着独木舟在河湾捕鱼
舟楫划过水面的痕
与大禹治水时的航线
惊人地重合
商王武丁的青铜鼎沉入淮水时
饕餮纹正衔着一条鱼
鱼的鳞甲上
刻着“淮夷”的族徽
三千年后,考古队员捞出它时
鼎耳还挂着半片蚌壳
那是淮河给青铜的回信
“你们用鼎煮肉祭天
我用浪煮时光
看谁更能熬出文明的滋味”
孔子困于陈蔡之间
粮绝时,却对着淮河笑出声
弟子问“夫子何乐”
他指着河面
“你看这水,遇方则方,遇圆则圆
却从未忘了向东的道”
说着捡起一块河石
石上的水纹
竟与《论语》的竹简
纹路重合
而比孔子更早读懂水的,是老子
他离开洛阳的那天
特意绕到淮水北岸
晨雾里,淮河正漫过滩涂的芦苇
像一只无形的手
抚平泥地上的蹄印
“上善若水”,他望着水里的
云影喃喃
云在水里碎了,又随波聚起
聚起的形状,恰好是他袖中
帛书的轮廓
“水利万物而不争”
淮水似懂他的话,故意
放慢流速
让一只迷途的蜻蜓
歇在浪尖的草叶上
他弯腰舀水,指缝漏下的水珠
砸在鹅卵石上,溅起的细痕
正是《道德经》里
“柔弱胜刚强”的注脚
你看这水,从不与山石较劲
却把三亿年的顽石,磨成了
掌心的温润
百年后,庄子在涡河入淮处
续完了这则水的寓言
他看见一条鱼,从淮河深处游来
鳞片上还挂着双墩陶罐的陶屑
突然鼓鳍化鹏,翅膀扫过水面时
掀起的浪,竟把“北冥有鱼”的字句
写在了天上
“水之积也不厚
则其负大舟也无力”
他对着渔翁的小船喊
船篙在水里画了个圈
圈里浮出的,是淮河
给《逍遥游》的批注
所谓自由,从不是与浪对抗
是像这河湾,弯得恰到好处时
连风都得跟着改道
渔翁收网的瞬间,网眼
漏过的小鱼
摆尾游向深处
尾鳍划出的弧线
与老子当年舀水的指缝
孔子拾起的河石纹路
在阳光下重叠
原来淮河早把百家智慧
熬成了水里的盐
融进两岸每粒泥土的呼吸里
原来淮河早把大禹的
“疏导”智慧
磨进了
两岸每块石头的肌理
第三章:河神与人,契约传承
孙叔敖站在芍陂的工地上
手里的竹篙
不是测量水位的工具
是延续大禹契约的权杖
“我要借你一汪水,灌万亩田。”
淮河用浪拍打着夯土的节奏
回应——
“可借,但你要懂水是活的
不是死的堤坝能困住的。”
于是他不筑死堤
留十二道溢洪口,像给河
留了十二扇呼吸的窗棂
当安丰塘的第一茬稻子泛黄时
他舀起塘水,看见水里浮着
自己的白发
也浮着大禹的影子
“这才是与河相处的道!”
淮河边的巫祝在祭河时
摇着铃,唱的不是“求河息怒”
是“与河共生”的古谣
“你给我一捧沙,我还你
一穗麦。你给我一场汛
我还你一道堤。”
这不是卑微的祈求
是淮河人刻进骨子里的认知——
所谓“河神”,原是大禹种下的敬畏
所谓“文脉”,不过是把对河的懂
熬成了代代相传的日子
中卷·砺魂
河之血——涛声砺骨,精神淬火
——写给淮河泥石里的年轮
第四章:草野之碑,无名者的传承
1931年的洪水
漫过蚌埠码头时
纤夫老栓的绳子还嵌在
肩胛骨里——
那绳子磨断过三代人的锁骨
爷爷拉的是漕粮船
父亲拉的是军火
轮到他,拉的是逃难的妇孺
“往高岗拽!”他吼一声
血水混着汗水滴进水里
河面顿时浮起一层红雾
像无数个
没留下名字的纤夫
在浪里挺直了腰——
他们的脊梁,延续着
大禹那根耒耜的
硬度
下游的盐场
女人正把最后一筐盐
扛上高台。盐粒钻进
她们皴裂的掌心,疼得
像刀子割,却没人肯松手——
这盐是给逃荒的人
兑命的
去年大旱时
李婶就是用半袋盐
换了半瓢活命的淮水
把邻家的娃
从阎王手里拽了回来
“盐是淮河的骨头磨的!”
她们对着洪水里漂来的棺材喊
棺材板上还留着
“张”字的残痕
那是张家最后的念想
却在浪里打了个旋
稳稳地托住了
一个浮在水面的婴孩——
像启母石托举着夏启
也像淮河托举着
所有求生的人
老井在祠堂后院冒泡时
王婆正往井里投下
最后一捆麦种
井壁的手印叠着手印
最浅的是刚会走路的娃按的
最深的
是她男人的——
他昨天为了堵决口
竟然抱着石头沉进了漩涡
只留下这道能塞进拳头的印子
“等水退了,就种麦。”
王婆对着井底说
水面晃了晃
映出无数张
在灾年里笑过的脸——
那笑容里
有大禹治水时的坚毅
也有涂山氏守望时的
温柔
第五章:星斗坠河,风骨铸魂
嵇康在涡河边把铁烧红时
《广陵散》的调子正顺着火星
往水里钻。司马昭的兵
就在对岸,刀光映得河面
像铺了层碎玻璃
他却抡起锤子,一锤砸在
烧红的剑坯上
“哐当”一声
河对岸的马蹄惊得人
立起来,而河底的鱼
却跟着锤子的节奏跃出水面
像在为他伴奏——
那是淮河在唱大禹传下的歌
——“刚不可折,柔不可失。”
梁红玉的鼓声
震碎金山寺的铜铃时
她的甲胄上还滴着
淮河的水
昨夜从楚州突围,她踩着浮尸
往镇江赶,淮水
在靴筒里晃荡,像无数个
淮河女儿的呐喊——
“咱的血,不是水做的!”
“咚!咚!咚!”鼓点砸在江面上
把金兵的战船震得像醉汉
而她腰间的箭伤
正往鼓面上渗血,那血
顺着鼓纹流
竟在鼓心聚成了
淮河的形状——
像启母石的轮廓,也像
所有为河而战的灵魂
第六章:洪魔咆哮,骨血为堤
1128年的冬天,黄河的浊浪
第一次冲进淮河时
寿春的守将正把家书塞进
城墙砖缝。“河要改道了!”
他对着砖缝说
“但城不能改,姓不能改!”
话音刚落,城墙就塌了一角
他纵身跳进去
用身体堵住缺口,怀里的家书
飘出来,在浊浪里展开
上面的“忠”字,竟在水里
长出了根
缠住了无数个跟着跳下来的兵——
他们的血肉,筑起了
比堤坝更硬的墙
像大禹当年的耒耜
劈开混沌
1951年的春天
治淮工地上的夯歌
能掀翻云
十万民工把夯绳攥得铁紧
夯头砸下去
能把地下的老河底震得打颤。山东的李嫂
把嫁妆箱扔进决口时
红漆在水里化开
像她未出世的娃流的
第一滴血
而箱底的绣花鞋,竟在浪里
站成了帆的模样
“夯!夯!夯!”她们跟着男人喊
声音比夯头还硬
把淮河的浪,都夯成了
土里的茧——
那是大禹的骨
那是涂山氏的血
那是千万人把灵魂,嵌进了
河的脊梁
下卷·凝情
河之魂——万流归心,血脉长吟
——写给淮河浪花里的心跳
第七章:裂岸之痛,痂上生花
1938年的夏天
花园口的浊浪咬断
淮河的肋骨时
两岸的麦子正扬花
穗子上还沾着昨夜的露水
突然就被黄泥摁进泥里——
不是淹死的,是呛死的
像无数张嘴,
刚要喊出“收麦了”
就被堵住喉咙
阜阳的难民潮里
瞎子阿炳的二胡
弦突然崩断
断弦弹起的泥点,溅在
一个逃荒娃的脸上
那娃正攥着半块发霉的饼
饼上的牙印是娘留的
娘昨天把他推上筏子
自己被浪卷走时
手里还举着他的小鞋
鞋面上绣着淮河的浪纹
“水退了就能回家”——这话从春说到冬
退潮后的河滩上,泥里嵌着太多东西——
带血的裹脚布
摔碎的瓦罐
没烧完的纸钱
还有一枚红五角星,红得
像当年涂山氏的裙角
一个老妇人蹲在泥里刨
指甲缝里渗着血
她说要找儿子的课本
课本里夹着淮河的照片
“说长大了要治河,让水
再也不咬人”
1949年1月10号
震惊中外的淮海战役
以解放军压倒性胜利结束
为阻滞解放大军南进
蒋匪军组织爆破队
用20吨炸药炸毁淮河铁桥
为解决这一棘手问题
铁道兵团第三支队奉命赶到
潜水队长王吉珍一马当先
承担了清理河床
排除障碍、构筑墩基等
核心水下作业
为桥梁修复奠定了基础
是年6月初
在加固淮河木便桥墩基时
连续水下作业已筋疲力尽的
王吉珍被一股急流突袭
头部卡死在水底沉箱木格内
导致潜水帽被划破进水
壮烈牺牲
76年时光流转
淮河的浪花依旧拍打着岸边
而王吉珍烈士纪念碑
始终矗立在淮河大桥南端
像一座永恒的历史坐标
可当第一缕炊烟重新从废墟里升起时
你看那些搭棚的手——
断了指的还在捆竹竿
瞎了眼的摸着编草席,席子的
纹路呵
竟和双墩陶罐上的螺旋纹重合——
淮河教他们的:裂岸再疼,也要把伤口
缝成新的河床
第八章:闸口之光,新旧契约
佛子岭的大坝灌浆时
十万只手掌按住混凝土
掌纹里还留着1950年的
冻疮,那是修堤时冻裂的
可此刻
掌心的温度
能把水泥烫出白烟
“要让水听话,先得懂水的脾气”——
老水利的话
像大禹的耒耜,凿进
年轻技术员的耳膜
第一台水轮机转动的瞬间
淮河突然安静了
浪头撞在闸板上,不是愤怒
是惊讶——
这道墙不堵河水
是托河水,把野性的力
变成点亮万家的光
变成灌溉渠里的银线
渠边的棉田里
姑娘们摘棉桃的巧手
快得像在弹钢琴,棉絮飞起来时
像无数只白鸟,绕着水塔打旋
但淮河从不说“驯服”
1991年汛期
她轻轻晃了晃身子,就漫过了
新建的防波堤
守闸的老王头跳进水里
怀里揣着父亲的旧蓑衣
蓑衣上的补丁
是1954年洪水时娘缝的
“水涨一寸,咱就高一尺”——
他喊着,把沙袋往怀里揽
身后的年轻人跟着跳
人墙在浪里起伏,多像
当年启母石托着夏启
把“活着”两个字
托出水面
后来在闸口的纪念碑上
刻着这样一行字——
“不是人战胜了河,
是河终于认出
这些治水的人,身上
有大禹的影子”
第九章:渡口灯火,烟火传心
珍珠城蚌埠的渡口
总在暮色里亮灯,灯影里
淮河正把新旧故事揉进浪里——
货轮的鸣笛撞在涂山的崖壁上,回声
和当年纤夫的号子重叠
集装箱上的油漆
映着启母石的轮廓
石缝里
新长出的野草
正把“家”字,顶向天空
码头边的茶馆里,说书人
拍着醒木
说的还是大禹治水
但听众变了——
穿工装的、戴眼镜的、背着书包的
当说到“三过家门”,穿工装的小伙子
突然红了眼——他刚在工地上度过第三个春节
手机里存着宝贝女儿的画
画上的淮河
是条会笑的河,浪尖上站着
戴安全帽的爸爸
菜市场的摊子上,淮河的滋味在蒸腾——
活蹦乱跳的鳜鱼
带着泥的莲藕
刚蒸好的银鱼饺
卖鱼的河南许大姐挥着刀
刀光里有淮河的亮
“这鱼啊,认人”——她给常客多添半条
“就像当年,我爷撑船救了人
如今这河,总给咱留着一口鲜”
最动人的是冬夜的摆渡船
马达声很轻
怕吵醒水里的月亮
船上的人来自四面八方
却都望着同一个方向——
下游的灯火
像撒在河面的星子
而上游的涂山
正把启母石的影子,铺成一条路
让所有晚归的人
踩着石头的温度
回家
第十章:潮起潮落,我即淮河
现在,我伫立在新建的淮河大桥上
看河水漫过第九道防波堤的刻度
像触摸一个巨人的脉搏——
这脉搏里有太多东西在涌——
是大禹耒耜劈开的第一道峡
是启母石裂缝里渗出的
第一滴乳
是纤夫肩胛骨磨出的血
是1951年夯歌里的汗
是佛子岭水轮机的转
是菜市场鱼摊前的笑
一个红裙少女在岸边扔石子
涟漪一圈圈荡开
正好接住远处货轮的鸣笛
她不知道,自己踩的这块石头
曾被大禹的草鞋磨过,被孙叔敖的
竹篙点过
被梁红玉的鼓声震过
被无数双赤脚暖过
她只知道,这河很亲
像奶奶的皱纹
装着说不完的故事
当暮色把河面染成琥珀色
所有影子都在水里相拥——
治水人的影子、逃荒人的影子
守闸人的影子
还有我的影子——突然明白
所谓淮河情,从来不是单向的凝望
是我们早把自己,活成了河的一部分
是骨,就长成堤坝的夯土
是血,就融进涨潮的浪
是心,就化作岸边永不熄灭的灯
你听,淮风正把七千多年的故事,吹成两岸的麦浪
每粒麦子都在说——
所谓故乡,不过是一条河
把它的骨、它的血、它的魂
种进了我们的生命里
尾声:河语
当最后一缕阳光掠过入海口的湿地
淮河把自己摊开
像一封写了七千年的信
纸页是河床的泥沙
字迹是浪的指纹
内容是关于淮河源的神话
那些没说尽的陈年往事
沉在三角洲的淤泥里
长出芦荻,长出碱蓬,长出
赶海人鞋上的盐
有人说淮河老了——
堤坝锁住了野性
航标灯代替了渔火
就连漩涡都学会了
绕着桥墩转
可你去摸一摸凌晨三点的闸口
混凝土的温度里,还藏着
大禹掌心的汗渍
你去听暴雨夜的防波
浪潮拍岸的节奏,和启母石
裂开时的震颤,分毫不差
淮水从不追问“永恒”
就像岸边的老槐树
每年都把枯叶落进水里,又在
春天抽出新枝
那些离开淮河的人
行李箱里总装着一瓶河泥
泥里有双墩的陶屑
有芍陂的稻壳
有1951年夯歌的碎片——
走到哪里,都能听见河在骨血里喊——
“回来看看,我还在等你
像等一个未归的孩子”
而我们终将懂得
所有伟大的河流
都不是地理书上的线条
是无数双眼睛,在不同年代
望着同一片浪
把“家”字
写成相似的模样
此刻,淮河正漫过我的脚背
凉丝丝的,像涂山氏当年的裙裾
它说:“别找了,我就在这里——
在你举起的酒杯里
在你种下的麦子里
在你给孩子讲的故事里
在所有‘活着’的重量里”
风停了。入海口的淮水
一半蓝,一半黄
像它吞下的所有苦难与荣光
正慢慢,酿成
明天的朝阳
2025年8月5号 安徽蚌埠淮河大堤晨曦中草就
✪ 诗人简介:
童年,本名郭杰,男,汉族,1963年12月出生于安徽省蚌埠市,系中国诗歌学会会员。自1980年习诗至今已四十余年,笔耕不辍。诗风多元,中西交融,始终坚持创作实践与理论挖掘互补并重。曾策划中国诗坛第三条道路与垃圾派“两坛(北京评论诗歌论坛和第三条道路诗歌论坛)双派(垃圾诗派和第三条道路诗学流派)诗学大辩论等各类文创活动,多部诗歌原创作品和文艺评论文章入选各知名文创艺术平台。代表作有《天黑之前》、《河》、《短歌》、《短章》等,著有《童年泛审美文化批评诗学札记》等文艺批评专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