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蜂-小洞
【哲理散文】
王定授
教室依潜山傍淦水，湖光山色的影像映照在教室东窗的玻璃上犹如一幅山水画，美极了！
老师在讲课，眉飞色舞，手舞足蹈，很投入。我还是要分心走神：盯着讲台就想睡，望向窗户就想飞一一除了历史课我能听得津津有味……
飞一一我真的被一只飞蜂吸引住了一一一只意大利蜂，可能是从淦河边的游动养蜂场飞来的。蜜蜂在玻璃窗上不停地飞，不停地撞……窗户的上方，靠右，角上，有一个小洞，乒乓球大小。小蜜蜂从窗左飞到窗右，离小洞还有三振翅之遥一一可怜的小生灵呀，又掉头飞了转来……
小蜜蜂在窗户上不停地飞呀不停地撞一一可能有些累了，时而由飞改爬一一小生灵又朝小洞方向爬去一一 一步，两步，三步……只有一步之遥它就可以“破洞而出”一一可怜的小生灵呀，它大脑压根儿没有“小洞”的信息，就在那“一步之遥”之际它又侧身爬了回来……
我暗想：小蜜蜂大脑里要是有“小洞”的信息，它就能从教室樊笼里飞出去，命运就会绝然不一样一一你看，窗外的世界，天是蓝的，水是碧石；花是红的，草是绿的……
如果这是一只蜜蜂王子，它可以娶一位蜜蜂公主，如果它一位蜜蜂公主，她就可以嫁一位蜜蜂王子，然后洞房花烛，繁衍生息，子子孙孙，无穷匮也，采天下之百花，酿人间之甜蜜……
但是，可怜的小蜜蜂呀，它大脑压根没有“小洞”这个信息，最后累死在窗台之上……
人，有时亦如蜜蜂；人生的窗口也有许多“小洞”。这“小洞”也可谓为“人生机遇”，由于智商的高低，认知水平的优劣，这些人生小洞常常与你失之交臂……
那小洞是也人生突围的隘口，只是我们奔突于生计的窄道，目光为眼前障壁所蔽，竟不知咫尺上方，另有出口在静候着发现者。
我忽然想起了历史课老师的讲述——斯巴达克斯率众以藤条制梯，趁夜自维苏威火山悬崖缒下，突袭罗马大营。那悬崖缝隙中的野葡萄藤，就是奴隶们命运的“小洞”。斯巴达克斯看见了，抓住了，于是绝处逢生，名震千古。这是成者之案例。
拿破仑在圣赫勒拿岛上，传说曾有人将越狱地图藏于象棋中相赠，可他至死未觉——那棋盘上的纹路与玄机，何尝不是他人生牢狱的“小洞”？可惜他虽一世英雄，竟未能参透，最后惨死在圣赫勒拿岛之狱中。这是败者之教训。
窗外蜂群飞过，满载花粉而归。它们轻巧地穿过树隙、掠过花丛，灵巧地避开一切障碍——那扇夺命之窗，在它们眼中不过是一片虚妄的雾障罢了。真正的自由，永远属于那些知晓天地间所有“小洞”的生灵。
一只蜂的悲剧落幕，老师手中的粉笔灰簌簌飘落。粉屑如微尘浮荡，每一粒都映着窗外广大的天光。人生许多时候，我们之所以触不到那救赎之孔，未必是命运吝啬出口——也许只因为心智之眼尚未睁开，未能辨识出那微光指引的缝隙。
原来生死穷通，有时就在一念之明。
2025年7月26日星期六与杨林秋实山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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