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山溶洞号称江北第一大溶洞又因附近发现沂源猿人而闻名。.踏入沂源的群山褶皱里,仿佛一脚踩进了大地的私密日记。千人洞的晨钟还在石缝间流转,石龙洞的鳞甲已映着天光闪烁,灵芝洞的菌香又漫过青苔——这三座藏在鲁中腹地的溶洞,从不是冰冷的岩石标本,而是大地用亿万年光阴写就的散文诗,每一滴悬垂的石乳,都是自然写给人间的温柔絮语。
(1)千人洞:石与佛的相惜,在光影里生长
千人洞的入口藏在苍翠的松柏间,像老者微阖的眼。刚迈过洞口那道无形的界限,暑气便被一股清润的凉意抚平,耳畔只剩下自己的呼吸与滴水的“叮咚”,像是天地初开时的私语。
洞壁上的佛像虽历经风霜,衣袂的褶皱里仍藏着当年工匠的体温。有的佛像已被时光磨去了眉眼,却在石质的肌理中生出一种更辽阔的慈悲——仿佛在说,真正的信仰从不在具象的轮廓里,而在与山石共生的坚韧里。石有佛性,佛借石身,原来人与自然的相融,早在千年前就有了最精妙的注解。
最动人的是洞顶垂下的石钟乳,有的像玉簪,有的像莲花,一滴水珠顺着乳尖坠落,砸在下方的石笋上,溅起细小的水雾。导游说,这样的石笋百年才长一寸,眼前这尊亭亭如盖的,已是千万年的光阴凝结。忽然觉得,我们这些匆匆过客,倒像是时光长河里偶然溅起的水花,而石与佛,才是静默的河床,温柔地托举着一切来来往往。
(2)石龙洞:鳞甲里的星河,是大地未说出口的诗
从千人洞出来,循着山径往深处走,石龙洞的入口藏得更隐蔽些,像被藤蔓系住的锦囊。对面的悬空锁链吊桥,因本人恐高只得望而空叹了。一进洞,便被眼前的景象攫住了呼吸——一对栩栩如生的石龟卧在两边,往里走一条石龙蜿蜒在洞壁之上,鳞甲分明,仿佛刚从远古的洪水里探身而出,正欲腾云而去。
这石龙原是天然形成的石灰岩结晶,却巧合地勾勒出龙的形态:龙须是斜逸的石幔,龙身是起伏的石脊,最妙的是龙睛处,恰好有两滴石乳悬而未落,在灯光下闪着莹润的光,像是真的有了生气。当地人说,每逢雨季,洞内水声轰鸣,整座山都像在龙的呼吸里起伏。此刻虽无雨,却能想象那场景:石龙在水雾中若隐若现,山风穿过洞口,便是龙的长啸,原来自然的鬼斧神工,从不需要刻意的炫技,只需一个恰到好处的巧合,便胜过所有刻意的雕琢。
洞深处有一汪碧潭,水面如镜,将洞顶的石纹与灯光倒映成一片流动的星河。俯身细看,潭底的鹅卵石上覆着薄薄的青苔,几尾小鱼倏忽游过,搅碎了水中的“星空”。忽然明白,所谓“藏龙卧虎”,原是大地把最磅礴的想象,悄悄藏在了这幽暗的角落里,等着懂它的人来读。
(3)灵芝洞:菌香里的生机,是大地写给人间的情书
灵芝洞的名字里就带着几分草木清气,果然一进洞,便闻到一股淡淡的混杂着泥土与水汽的味道,让人想起雨后的森林。与前两洞不同,这里的钟乳石多是簇生的形态,有的像撑开的伞,有的像叠起的云,最像灵芝的那簇在洞的尽头,通体呈琥珀色,石质温润,仿佛轻轻一触就能挤出琼浆。忽然觉得,这洞哪里是冰冷的岩石构造,分明是大地的心房,每一道石缝都是呼吸的孔,每一滴水珠都是跳动的脉搏,把最鲜活的生机,藏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却又慷慨地向每一个来访者敞开。
归途:山风里的余韵,是三洞赠予的温柔
走出灵芝洞时,向下六七十阶台阶便来到了溶洞飘流的另一个洞口。(上篇以写随笔在此不再絮叨)游完三洞时间不允许再游玩别的洞了,夕阳正把山尖染成金红色。回望三座溶洞藏身的山峦,忽然觉得它们像三卷摊开的书:千人洞是哲学卷,讲的是人与信仰的相守;石龙洞是神话卷,藏着自然与想象的共鸣;灵芝洞是生活卷,写着生命与大地的相依。
下山的路上,裤脚还沾着洞底的潮气,鼻尖似乎还萦绕着菌香与石质的清冽。忽然想起洞内的滴水声,原来那不是时光的流逝,而是大地在轻轻叩门——它说,不必追着岁月奔跑,偶尔停下来,听听石的低语,看看龙的鳞甲,闻闻菌的清香,就会懂得:最动人的风景,从不在遥不可及的远方,而在与自然相视一笑的瞬间里。
沂源的这三座洞,哪里是“游”过,分明是被大地温柔地抱了抱,然后带着一身的清凉与满心的安定,重新走进人间烟火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