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残简藏天机
一、剑冢寒霜
青光吞没视野的刹那，阿丑听见骨骼碎裂的脆响。
不是来自她和风无痕，而是那只石龟——它正在青光中分崩离析，露出内部青铜铸造的机关核心。九根铜柱呈九宫排列，中央太极图上嵌着半片青铜简，与她怀中残简形制一模一样。
"天地二桥......"她喃喃自语，不假思索地将手按在太极图阴鱼眼处。体内蛰伏的先天一炁突然沸腾，顺着经脉涌向掌心。青光骤然大盛，铜柱上的蝌蚪文逐一亮起，在水幕中投射出立体星图。
身后传来风无痕虚弱的惊叹："周天剑阵......"
阿丑回头，见他已扶着石壁站起。面具遗失后，那些青黑纹路在脸上诡异地蠕动，像无数小蛇在皮下游走。更骇人的是，他裸露的脖颈与手背也开始浮现同样纹路。
"别看。"风无痕侧过脸，"剑咒发作时比较骇人。"
水幕星图突然变幻，浮现出群山环绕的峡谷。一道瀑布如银练垂落，水帘后隐约可见石门，上书"藏锋"两个古朴篆字。风无痕瞳孔骤缩："剑冢？"
话音未落，暗河突然沸腾。唐寻不知何时已追至身后，湿透的衣袖中滑出柄薄如蝉翼的短剑："多谢带路。"寒光直取阿丑后心！
"铛！"
风无痕剑匣自行开启，一道霜白剑气格住短剑。两兵相交处迸发的气浪将唐寻震退三步，也彻底激活了青铜机关。整个洞穴开始剧烈震颤，铜柱间青光化作漩涡，将三人猛地吸入——
阿丑最后的意识，是风无痕死死攥住她的手腕，以及唐寻在漩涡中不甘的怒吼。
......
再醒来时，凛冽山风刮得脸颊生疼。
阿丑发现自己悬在千仞绝壁外，仅靠风无痕左手抓着凸出的岩角支撑。下方云海翻腾，深不见底。抬头望去，峭壁上刻着"舍剑崖"三个血色大字，笔划如利剑出鞘。
"抓紧！"风无痕右臂经脉暴起，那些青黑纹路已蔓延至全身。他猛地发力将她抛上崖顶，自己却因反作用力坠向深渊！
"不！"阿丑扑到崖边，袖中银针连成一线射出。针尾系着的正是孙思邈给她的金蝉丝。银针精准刺入风无痕衣领，下坠之势稍缓，但金蝉丝瞬间崩断七根。
千钧一发之际，崖底突然传来龙吟般的剑啸。一道赤芒破云而出，托着风无痕缓缓上升。待离得近了，阿丑才看清那是柄通体赤红的长剑，剑身刻满古老符咒。
"赤霄......"风无痕单膝跪在剑上，苦笑道，"师父还是这般爱捉弄人。"
赤红长剑载着二人飞越云海，降落在瀑布后的石门前。阿丑这才看清所谓剑冢，竟是座嵌在整块玄铁山中的青铜宫殿。门前九级台阶，每级都倒插着七柄形制各异的古剑。
"跟着我的步子。"风无痕踏着古怪节奏在剑阵中穿行，"错一步，万剑穿心。"
阿丑小心翼翼跟随，发现他每一步都精准避开地面若隐若现的银丝。那些银丝连接着所有古剑，在夕阳下泛着血色光泽。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不少剑柄上还缠绕着干枯人手！
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赤霄剑突然发出警告般的颤鸣。石门无声开启，阴冷剑气扑面而来。阿丑倒吸凉气——大殿中央矗立着十丈高的剑炉，炉中烈焰竟是诡异的青色。炉前蒲团上，个须发如银的独臂老者正在擦拭柄漆黑重剑。
"带外人来剑冢。"老者头也不回，"你可知后果？"
风无痕跪倒在地："师父，她体内有先天一炁。"
剑魔独孤遗的手突然顿住。重剑"嗡"地插入地面，老者转身的刹那，阿丑仿佛被洪荒猛兽盯上，浑身血液都凝固了。更可怕的是，老人左眼竟没有瞳孔，只有团跳动的青色火焰！
"有意思。"独孤遗鬼魅般闪到阿丑面前，枯瘦五指扣住她天灵盖，"云清扬的女儿，居然活下来了。"
二、轩辕镜影
剧痛从头顶灌入，阿丑眼前闪过无数破碎画面。
她看见十年前的终南山雪夜，看见父亲将半片青铜简塞进个少年衣襟；看见欧冶子抱着昏迷的自己跪在剑冢前哀求；最奇怪的是，她竟看见现在的自己站在剑炉旁，而炉中火焰凝成个人形......
"啊！"
独孤遗突然撤手倒退，独眼中青焰剧烈跳动："你识海里有什么？"
阿丑瘫软在地，七窍渗出鲜血。风无痕急忙扶住她，触手却惊觉她体温骤降，皮肤下浮现出与青铜简上相同的金色经络图。
"返气诀自行护主？"独孤遗若有所思，突然并指划破风无痕眉心。一滴殷红血珠飘向剑炉，青焰"轰"地窜高三丈，在空中凝成面古朴铜镜。
"轩辕镜只认轩辕血。"老人冷笑，"小子，你早知道自己是黄帝后裔？"
风无痕沉默不语。阿丑却注意到他后颈的青铜简残片正在发烫——那分明是云清扬临终前交给欧冶子的半片！
轩辕镜中光影流转，渐渐显现出完整青铜简虚影。镜中文字比井底所见更为玄奥，其中"乾坤二气"四字格外醒目。阿丑不自觉念出旁边小字："乾天之气藏于首，坤地之气归于足，二气交感，反哺先天......"
话音未落，镜面突然泛起涟漪。欧冶子焦急的面容浮现："独孤老鬼！玄阴教正在攻打龙泉......"画面戛然而止，镜中换成铺天盖地的黑袍人，为首者戴着青铜鬼面，举手投足间黑气缭绕。
"殷九幽！"独孤遗重剑嗡鸣，"他竟练成了玄阴煞体？"
突然，镜中鬼面人似有所感，猛地抬头"看"向镜外。轩辕镜"咔"地裂开一道缝隙，殷九幽的声音竟穿透镜面传来："剑魔，交出返气诀，饶你不死！"
大殿突然剧烈震动，石门外的剑阵传来连绵不断的爆裂声。独孤遗独眼青焰暴涨："周天剑阵被破？不可能！"
"可能。"沙哑声音从殿角阴影处传来。唐寻不知何时潜入，手中赤红折扇滴着血，"若剑冢弟子亲自带路的话。"他身后转出个绛衣女子，指尖缠绕着与剑阵银丝同源的血线。
"殷素儿！"风无痕剑匣全开，七道剑气如孔雀开屏。
绛衣女子轻笑："无痕师兄别来无恙？"她突然扯动血线，殿外顿时传来惨叫。阿丑从门缝瞥见个骇人景象——那些守阵弟子竟如提线木偶般自相残杀！
独孤遗重剑横扫，剑气如怒涛拍岸。唐寻和殷素儿急退，却见老人突然回身一掌拍在剑炉上。青焰暴涌而出，化作三百六十柄火焰剑悬于穹顶。
"带这丫头去龙泉。"独孤遗将阿丑推向风无痕，独眼盯着殿外越来越近的黑潮，"老夫的周天剑阵，还能撑半刻。"
风无痕跪地叩首："弟子愿与剑冢共存亡！"
"蠢货！"独孤遗一脚将他踹向偏殿，"黄帝血脉就剩你这支独苗，想绝种吗？"突然又压低声音，"记住，返气诀真正的用途是......"
后半句话被惊天动地的爆炸淹没。阿丑只看见老人嘴唇蠕动，接着就被风无痕拽进密道。石门关闭前最后一瞥，她看见独孤遗白发飞扬，独臂挥舞重剑杀入敌群。那柄漆黑重剑每挥一次，就有一道青色剑气如龙腾空，与三百六十火剑组成恢弘剑阵。
密道里回荡着风无痕粗重的喘息。阿丑这才发现他脸上青黑纹路已蔓延至眼角，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
"剑咒入心......我撑不了多久。"他塞给她一块赤玉，"捏碎它，欧冶子会感应到。"
阿丑突然按住他手腕："你早知道我是谁？"她摸出颈间玉佩，"当年父亲给的？"
风无痕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半片青铜简："欧冶子叔叔把它铸进我后颈，说这是云叔用命换来的......"突然剧烈咳嗽，呕出的血竟带着冰碴。
密道尽头是悬崖。风无痕取出支骨笛吹响，片刻后云海翻腾，赤霄剑破空而来。就在二人踏上剑身的刹那，密道轰然炸裂！殷素儿的身影在烟尘中闪现，九根血线直取阿丑咽喉。
"走！"风无痕转身硬接，血线瞬间贯穿他四肢百骸。阿丑想救人，赤霄剑却载着她急速升空。最后看见的画面，是唐寻突然从侧面扑出，短剑刺入殷素儿后心！
"为什么......"殷素儿难以置信地扭头。
唐寻露出标志性的懒散笑容："那年上元灯会，她赠的桂枝......很甜。"说罢抱住风无痕坠向深渊。
赤霄剑突然调转方向追去。阿丑俯冲时看见唐寻后背钉满透骨钉，却仍死死抱着昏迷的风无痕。二人即将撞上山崖时，她袖中金蝉丝再次激射而出——
"咔！"
丝线缠住崖边孤松的刹那，唐寻用尽最后力气将风无痕抛向赤霄剑。他自己则如断线风筝般坠入云雾，只有那带笑的声音随风飘来："告诉阿丑......对不起......"
三、剑气灌顶
赤霄剑载着二人飞越三座山峰后，突然哀鸣着坠落。
阿丑抱着昏迷的风无痕滚入溪流，发现剑身符文已全部暗淡。更糟的是，那些贯穿伤处渗出的血正在凝结成冰——殷素儿的血线竟带着玄阴寒毒！
溪边山洞里，她尝试用银针逼毒，却发现风无痕心脉已被寒毒侵蚀。危急关头，怀中《灵枢注疏》突然无风自动，翻到"神气离合"篇。文中记载着种险法：以先天一炁为引，将他人体内异气导入自身。
没有犹豫，她按经文所述，将银针刺入自己与风无痕的十二经别。针尾系上金蝉丝的刹那，刺骨寒意顺丝线涌入奇经八脉。阿丑咬破舌尖保持清醒，眼睁睁看着皮肤下浮现蛛网般的冰蓝纹路。
当最后一丝寒毒导入体内，风无痕突然睁眼。看到阿丑模样，他竟露出惊恐之色："你疯了？玄阴寒毒会冻结先天一炁！"
阿丑想笑，却发现面部已僵硬。恍惚间，她看见风无痕取出赤玉捏碎，又撕开自己后颈皮肉，硬生生挖出那半片青铜简。
"欧冶子叔叔说......"他将残简按在她眉心，"两简相合时，以黄帝血脉为引......"
剧痛中，阿丑感觉两片残简在眉心融合。无数信息洪流般涌入脑海，最清晰的是一段影像：父亲云清扬在墓室中，将青铜简贴在具玉色骸骨额头，骸骨竟开口吐出八个字："返气入骨，荫及所生"。
突然，所有幻象消散。现实中风无痕正以指代剑，在她周身大穴疾点。每指落下，就有一道剑气注入经脉，与先天一炁共同抵御寒毒。
"师父教的万剑归宗......"他嘴角不断溢血，"以剑气为骨，重筑经脉。"
阿丑感觉体内变成战场：寒毒如冰河奔涌，剑气似银龙翻腾，先天一炁则化作绵绵春雨调和二者。三种力量纠缠中，她意外发现青铜简信息里藏着段口诀，不自觉念出声："气之升降，天地之更用也......"
风无痕闻言剧震："返气诀心法？"他立即变指为掌，按口诀引导她体内气息。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寒毒与剑气竟开始沿着特定路线循环，每循环一周，就有一部分转化为青色能量沉入丹田。
三日三夜后，阿丑体表冰纹尽褪。风无痕却因耗尽真气昏死过去，那些青黑剑咒已蔓延至全身。她握着青铜简泪如雨下，简上最后浮现的文字是："乾坤二气未合，返气诀终难大成。"
洞外忽闻马蹄声。阿丑警觉抬头，只见个铁塔般的虬髯大汉踏溪而来，腰间悬着柄造型古怪的锤子。
"欧冶子来迟了。"大汉瞥了眼昏迷的风无痕，突然叹气，"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丫头，想救这小子，就带他去龙泉。干将莫邪双剑，或许能解剑咒。"
他转身走向溪边巨石，巨锤挥舞间石屑纷飞。阿丑这才发现石中嵌着柄青白长剑，剑身透明如冰，内里封印着条栩栩如生的玉臂！
"剑冢毁了，总得带点纪念。"欧冶子挖出冰剑扔给她，"独孤老鬼的左臂，正好用来铸莫邪剑。"
阿丑接剑瞬间，封印的玉臂突然化作流光没入她掌心。青铜简上的"坤地之气"四字骤然亮起，她恍惚听见个苍老声音在脑海响起："地脉已通，天枢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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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人。八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及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后于作家进修班深造。其中篇小说《金兰走西》荣获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办的“春笋杯”文学奖。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 代表作有《故园赋》《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出版有《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
八十年代后期，便长期从事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著述了《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集，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中。该文集属内部资料，不宜全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渐在网络平台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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