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玉碎谜
一、密室遗册
黎明前的虞家老宅弥漫着药香与霉味。杜月裳跟着虞梦麟穿过重重院落，每走一步，湿透的绣鞋就在青砖上留下淡淡血印——那是虞梦麟肩上伤口渗出的。
"少爷！"老管家虞忠提着灯笼迎上来，看到杜月裳时明显一怔，"这位是..."
"去准备金疮药。"虞梦麟声音嘶哑，"再找套干净衣裳。"
虞忠欲言又止，最终躬身退下。杜月裳注意到老人腰间挂着的钥匙串——其中一把小巧铜钥泛着诡异青光。
穿过七重院落，虞梦麟停在一间爬满藤蔓的厢房前。门楣上"漱玉轩"三字已斑驳，正是虞夫人生前居所。
"我娘死后，这里一直封着。"虞梦麟推开门，积尘簌簌落下。月光透过窗棂，照见梳妆台上蒙尘的菱花镜，仿佛随时会映出亡魂。
杜月裳突然按住他解衣带的手："伤口需要先清理。"她扯下袖口干净处，蘸了桌上隔夜茶水。当布帛触及伤口时，虞梦麟肌肉猛地绷紧。
"疼就叫出来。"
"比起杜青山在牢里受的..."虞梦麟突然噤声。两人目光相接，又各自避开。昨夜佛前 revelations 仍在心头翻涌。
"找到了！"虞梦麟从床底拖出个紫檀匣子。开锁刹那，杜月裳闻到淡淡檀香混着某种熟悉的气息——是兄长书斋常用的龙脑墨。
匣中静静躺着一本绢册，扉页题着"漱玉记"。虞梦麟手指微颤地翻开，突然僵住。杜月裳凑近一看，只见第一页写着：
"隆庆三年中秋，杜明远摔碎玉璧非偶然。此璧内藏盐铁转运图，事关边防..."
二、盐图风云
晨光穿透窗纸时，杜月裳终于拼凑出真相。十年前父亲摔碎玉璧，实为销毁边关盐铁走私证据——那正是虞老爷与现任盐运使周大人勾结的罪证！
"所以令堂..."
"我娘发现后欲告发，当夜就被缢死在房梁上。"虞梦麟摩挲着绢册最后页的血指印，"父亲伪装成自尽，却在此记下真相。"
杜月裳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玉璧残片。对着阳光细看，碎片内侧果然有极细的墨线——正是大运河与边关要塞的简图！
"令兄想必是发现了这个..."虞梦麟苦笑，"他贩私盐筹款赈灾，同时想借机接近周大人罪证。"
窗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虞忠慌张闯进："少爷！阿福带着周大人往这边来了！"
话音未落，远处已响起甲胄碰撞声。虞梦麟迅速将绢册塞给杜月裳："从后窗走！去码头找'雪浪号'的徐老大！"
"你呢？"
"我才是虞家主人。"虞梦麟突然扣住她后颈，在唇上重重一吻，"记住，玉碎处的墨线要浸醋才显全图..."
杜月裳翻出窗外时，听见房门被踹开的巨响。她蜷缩在芭蕉丛中，透过窗缝看见周大人——那个曾在醉仙楼对"柳无痕"垂涎三尺的盐运使，此刻正用剑抵着虞梦麟咽喉。
"贤侄何苦呢？"周大人抚着山羊须，"交出杜家丫头和玉璧，你还是扬州首富。"
虞梦麟吐出口中血沫："周大人当年勒死我娘时，也是这般和气？"
剑光一闪，虞梦麟右臂顿时鲜血淋漓。杜月裳死死咬住手背才没叫出声。只见周大人从袖中掏出一卷黄绫："皇上已下旨彻查私盐案，杜青山余党格杀勿论。你说...杜姑娘算不算余党？"
三、醋显玄机
正午的运河码头喧嚣如常。杜月裳扮作渔妇蹲在"雪浪号"船舱里，将玉璧碎片浸入醋中。渐渐地，墨线扩展成完整地图，标注着各州府盐仓与隐秘水道。
"这是走私路线！"徐老大——个独眼老船夫低呼，"难怪周大人要灭口..."
舱外突然传来官兵喝骂声。杜月裳慌忙藏起玉璧，却见进来的是个意想不到的人——云寂禅师！老僧僧袍下竟穿着水靠，手中锡杖滴着水。
"周大人已封锁城门。"禅师递来一套尼姑衣裳，"杜施主速随老衲从水道出城。"
独木舟钻过桥洞时，杜月裳终于忍不住问："禅师为何..."
"二十年前，老衲是边关参将。"云寂划桨的手布满刀疤，"亲眼见过饿殍遍野——就因为官盐被换成了沙土。"
水巷幽深，桨声惊起白鹭。杜月裳忽然看见岸上虞府方向浓烟滚滚。
"虞梦麟他..."
"虞施主自有因果。"云寂叹息，"倒是杜施主，可还记得佛珠上刻的'梦麟'二字？"
记忆如电光闪过。十岁那年佛诞日，她在净慈寺菩提树下遇见个哭泣的少年。她分他半串佛珠，却不知对方就是刚丧母的虞梦麟...
四、火中取栗
虞家地牢里，虞梦麟被铁链吊着，血顺着脚尖滴入水洼。周大人坐在太师椅上，慢条斯理地翻看《漱玉记》。
"贤侄啊，你以为杜青山真是为灾民？"他突然大笑，"他不过是想用这账本要挟本官！"
虞梦麟抬头，肿胀的眼皮勉强撑开一条缝。
"三年前黄河决堤，朝廷拨的三十万两赈灾银..."周大人凑近他耳边，"被杜青山发现进了本官腰包。所以他贩私盐，本官就送他上断头台！"
地牢突然剧烈震动！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走水了"的呼喊。周大人匆忙离去时，虞梦麟听见阿福谄媚的声音："大人放心，按您吩咐在盐仓泼了火油..."
不知过了多久，铁链突然"咔嗒"松开。虞梦麟跌入一个温暖怀抱，杜月裳的脸在火光中忽明忽暗。
"傻子..."她割断绳索的手在发抖，"你家的《盐政志》明明记载着地牢暗门..."
虞梦麟想笑，却咳出血沫："玉璧..."
"云寂禅师已带着盐图进京。"杜月裳背起他，"徐老大说周大人贪墨的银子，都藏在..."
一声弓弦嗡鸣打断了她。虞梦麟用尽最后力气翻身，箭矢深深扎入他后背。阿福举着火把站在地牢口，第二支箭已上弦。
"少爷别怪奴才。"阿福狞笑，"周大人答应给我扬州三间盐铺..."
火势蔓延到地牢，热浪中杜月裳突然抓起燃烧的木梁，如持剑般指向阿福。火星飞溅在她脸上，与泪水混作一处。
"你可知我兄长在牢里最后的话？"她声音冷得像冰，"他说'阿福是周大人的狗'。"
阿福脸色大变，第二箭射偏了。杜月裳趁机背着虞梦麟冲入火海，身后传来阿福凄厉的惨叫——倒塌的横梁将他压在了烈焰中。
五、因果轮回
一个月后，京城传来周大人下狱的消息。杜月裳站在重建的净慈寺前，手中捧着两半刻字的佛珠。
"他还没醒？"云寂禅师递来一封信，"这是从周府抄出的密函——当年下令缢杀虞夫人的，其实是虞老爷自己。"
杜月裳展开信纸的手顿住了。原来虞老爷为保全家族，竟亲手将发现走私案的妻子...
"痴儿。"禅师轻抚她发顶，"可去看看他了。"
病榻上的虞梦麟瘦得脱形，肩上箭伤已结痂。杜月裳将两半佛珠放在他掌心，忽然听见极轻的呼唤：
"月...裳..."
窗外，今年的第一片菩提叶飘落在经幡上。大殿传来悠扬的诵经声："...一切恩爱会，皆由因缘合。会合有别离，无常难得久..."
【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人。八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及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后于作家进修班深造。其中篇小说《金兰走西》荣获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办的“春笋杯”文学奖。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 代表作有《故园赋》《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出版有《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
八十年代后期，便长期从事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著述了《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集，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中。该文集属内部资料，不宜全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渐在网络平台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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