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太湖,就像在拥抱大海!
陈东林
(诗前小序:太湖不仅有湖的神韵,还有海的气魄)
晨雾刚从芦苇荡里退潮时
我正站在太湖长堤的起点
风把衣摆吹成帆的形状——
眼前的蔚蓝突然漫过视线
分不清哪里是水的边缘
哪里是天的开端
鸥鸟贴着浪尖掠过
翅尖挑起的碎光
像把银河撒进湖面
远处的岛影浮在雾里
像沉船露出的桅杆
若不是芦苇在浅滩摇晃
真要以为脚下的岸
正连着大海那遥远的港湾
我试着张开双臂
风就顺着指缝涌进来
带着水腥气的辽阔
漫过喉咙,漫过胸怀
这哪里是湖啊——
你看那绿水浪打浪的姿态
多像大海在远方不断翻卷
连阳光跌进水面的声响
都带着潮起潮落的节拍
云影在水里走得很慢
像航船拖着白帆
有人说这是湖的温柔
可我摸到堤岸的石头
每一块都像是
带着被海水冲刷的沧桑
仿佛见证过千万次涨潮的海滩
芦苇荡里藏着的水声
是湖岸与海浪的悄悄私语吗?
还是鱼群正穿过深海的暗滩
发出来的响声?
我俯身下蹲,指尖触到水面的刹那间
竟有咸涩味的错觉漫上舌尖——
或许是太湖水太懂大海的模样
把辽阔打扮成湖的形状
把远方收进了岸的怀抱
连岸边的芦苇,都长得像海边的水草
朝着大海的方向,在风里摇晃
暮色来时,雾又漫了回来
远处的灯塔亮起来
像把星星系在桅杆
我站在渐浓的夜色里
仍能听见水与岸的对白
这哪里是湖呢
当风掀起衣角的瞬间
我分明抱住了一片大海——
它把千里波涛
都酿成了湖的模样
再把海的魂魄
悄悄放进了
每个向它敞开的胸怀
【我站在一望无际的太湖边,简直美醉了!面对眼前翻滚的浪花与波涛,如真似幻,忽然分不清这是湖还是海了!】
荷马史诗给东方古国的神谕
从特洛伊古城到黄河东岸,
当阿喀琉斯的愤怒点燃爱琴海的浪涛,
东方的黄土上,项羽的剑正劈开巨鹿的烽烟。
一个为荣誉而战,一个为家国而亡——
英雄的血,原来同是战场淬炼的火焰。
荷马说:看那赫克托尔,为城邦披甲至死,
东方的竹简却刻着“忠孝”二字,比青铜更沉重。
可谁说奥德修斯的智谋,
不曾潜入诸葛亮的羽扇?
希腊的箭矢穿透千年,
落在《史记》里,成了刺客寒光凛凛的匕首。
特洛伊的十年,用木马藏起刀锋,
东方的《秦风》却低吟: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西方人将战利品堆成史诗的韵脚,
东方人把骸骨埋进《国风》的黍离之悲。
荷马描绘血泊中翻滚的盾牌,
《诗经》只留下战马嘶鸣的剪影——
一个用伤口呐喊,一个用沉默祭奠。
原来战争的面具下,
希腊的“力”与东方的“仁”,
都是人类向死而生的铭文。
当奥德修斯用绳索捆住海妖的歌声,
东方的川流上,老子正骑着青牛穿越函谷关的迷雾。
一个用诡计丈量归途,
一个用“无为”包揽天地。
荷马说:诸神的命运是锁链,
东方的蓍草却在占卜“天人合一”。
可冥府的幽光与周易的卦象,
同样照见凡人挣扎的轨迹——
希腊的酒神醉倒时,
屈原的《天问》正沉入汨罗的江底。
盲诗人弹拨七弦琴,唱出“长了翅膀的话语”,
东风的篆字里,飞燕正衔走《关雎》的韵脚。
一个将神谱铸成十二枚奥林匹斯金币,
一个把风、雅、颂熔作青铜的钟鼎。
荷马的明喻是海浪撞击礁石,
《楚辞》的香草在隐喻中化为云霓。
当但丁迷失在希腊的隐喻森林,
李白的月亮已浸透敦煌的墨色——
《荷马史诗》与东方《离骚》,原是同一颗星辰
坠入不同方言的河床。
请看!克里特的帆影掠过殷商的龟甲,
赫拉克勒斯的狮皮,正盖住刑天的干戚。
荷马史诗不是西风东渐的箭,
而是早被季风播撒的杂交稻种——
在阿波罗的金箭与后羿的箭囊之间,
在赫拉的嫉妒与妲己的狐火之间,
人类用同样的黏土,
捏出恐惧、爱与永恒的谜题。
今日,当黄河水映照爱琴海的星图,
我们终于读懂:
所有文明都是特洛伊的残垣,
所有史诗都是同一场大火中——
涅槃的凤凰。
东方的传奇与西方的史诗,
不过是一片陶罐的正反两个方面。
【这是一首学术研究的诗歌。意在说明:东西方的古代文化,表面上虽然大不相同;但在骨子里,却也存在着诸多的内在一致性】
迪拜的帆船,竟然跑到了无锡的蠡园!
哇噻!这一定是:
阿拉丁神灯开的玩笑——
当我穿过蠡园的月洞门,
柳枝正蘸着太湖墨色写诗,
忽见一匹蓝色水晶雕成的帆船,
赫然凝固在,
古典山水园林的卷轴里!
真的让人惊叹:蠡园的这座帆船
很像是波斯商队遗落的云帆!
昨夜还停泊在迪拜的金色港湾,
今晨却沿着丝绸与星光的航道,
悄悄飞到了范蠡与西施的传说地。
琉璃幕墙里游动着锦鲤的梦,
飞檐斗拱间传来驼铃的回响。
两个大洲的月光在蠡园相认——
同样的曲线切开云影,
同样的倒影醉卧碧波。
是迪拜的星辰,坠落成无锡的珍珠?
还是蠡园的烟雨,幻化成阿拉伯的风帆?
不必追问两座惊艳的帆船酒店,
谁在先,谁在后?
谁模仿了谁的设计和造型?
也许是冥冥之中的偶然巧合,
抑或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吧!
当人类仰望星空时,
所有对美的悸动都是孪生姊妹。
建筑师的手稿里,
藏着同一首关于航行的史诗:
蓝帆要挣脱地心引力,
带着所有仰望的眼睛,
向永恒的美学彼岸——
扬帆!扬帆!再扬帆!
此刻,我仿佛不是在蠡园游览,
而是站在两座时空的接缝处,
听见微风在两座帆船之间,
轻轻传递着密语:
“地球本就是一座无边的园林,
所有惊艳的巧合和相遇,
都是久别之后的美妙重逢。”
【我今天来到无锡蠡园游览,在亭台楼阁和回廊环绕的人间仙境,突然看到对面赫然矗立着一座帆船造型的酒店。这个酒店与我几个月之前去迪拜,看到的帆船酒店的造型非常相似。迪拜与无锡蠡园,相隔万里之遥,真不知道这两座矗立水边的酒店,为什么都是按照帆船形状设计并建造的。我不知道这两座帆船酒店的建造谁在先、谁在后?是谁在模仿谁?还是两者的设计和建造完全是一种偶然的巧合?不管是模仿还是巧合,从人类宏观的哲理境界和人类爱美的心态来看,在本质上都是一脉相通的。】
【作者简介】:
陈东林,学者、诗人、教授,中国工信部高级职称原资深评委,红学批评家,唐诗宋词学者,唐诗之路国际诗歌学会副主席,首届国际王维诗歌节金奖获得者,“诗与远方”国际华文诗歌大赛金奖获得者。丝路文化院副院长,江苏省南社研究会副会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