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不是老干部
也不是老领导
金阿根
习惯了读书看报,每年年底总要订几份报刊,有《钱江晚报》《都市快报》《萧山日报》《钱塘新区报》,还有几本订阅的杂志,外加省市作协寄来的《江南》《浙江作家》《浙江散文》和《西湖》杂志。
自幼养成的习惯,所以每天中饭前下去一楼的信报箱取报刊。大多是饭后午睡时阅读,看完了才能呼呼睡去,晚上也是如此这般。
这一天,照例从信报箱取了报纸,夹在腋下进了电梯。电梯里已有两人,一位是长得高大的年轻人,一位是年纪比我小些的老人。
那年轻人看我腋下夹着几份报纸和两本杂志,忽然笑了起来。我知道他在笑我,但不知道笑我什么?想不到那位年长者一句话提醒了我:“老干部嘛,都喜欢看书看报”。原来是嘲笑我还在看报看杂志,成了背时的老人。
哈哈,我又成了“老干部”!
到了家里一想,现在还有多少人在看书看报?不管在什么场合,不分男女老少,捧着手机看呀看呀,坐在公交车上、走在路上、站在电梯里,手捧手机眼睛盯着屏幕,有时发出爽朗的笑声。也许只有我们这些七老八十的老人,还在读书看报,这位年轻人在笑我这老古董跟不上潮流。其实微博微信语音视频我都会,但不读书不看报觉得难受。读书丰富知识,看报了解国家大政方针,明辨是非,多有意思。
读书看报的习惯早在杭州读中专时就养成,图书室里我是常客。在部队连里对我特别照顾,《解放军报》《人民海军报》《参考消息》只有我可以拿到宿舍里看。退伍后就是当了厂长也不丢读书看报的习惯。
“老干部”也好,“老领导”也罢,这称呼安在我身上根本不配,但常常被人误会。记得有次去文联,因为我很长时间担任文联常委,作协主席,所以常常到区机关大楼,区文联、区委宣传部、区科协。对了,我退休后担任某个群团组织头头,属科协管辖,这三个机构都在区行政中心,进去要登记,还得电话联系。那次,前面排队的登记完了都进去了,轮到我,年轻的传达员说你是这里的“老领导”吧?我说我像吗?他连连点头说像。也许是年龄关系,也许当过五年的兵,行动举止还透着军人的气息。加上当时我1.75身高,178斤体重,颠着个大肚子,西装革履,有点领导派头。这“老领导”给我带来的好处,只要他值班,排队登记人多,他甩甩手让我进去便是。
自从我搬到乡下老家征迁安置的小区后,左邻右舍都把我当作老干部老领导,见到我总显得恭恭敬敬彬彬有礼,有人还叫我“老革命”,实在愧不甘当,觉得浑身不自在。我算那门子“老革命”?无非是1964年参军在北海舰队航空兵部队为无线电塔台代理台长。要求去援越抗美战场不但不同意,还被首长刮了通鼻子。不过,若不是“文革”海军部队乱了套,提干任名文件下来,先弄个少尉正排级干干。要说有点意思的事,在国庆19周年代表海军参加三军检阅,见到毛主席在天安门城楼上向我们招手的身影,任厂长时曾经随朱镕基总理去欧洲考察市场这两件事,作炫耀的资本已经足够矣。
早上去农贸市场买菜,难免要讨价还价,摊主总会拿我这个“老干部”说事,“你还砍啥个价?退休金那么高,你夫妻俩人哪里花得光?”天哪,我虽然在机关当过人事干部,那时每月36元工资加2元粮价补贴,妻子28元月工资加2元粮价补贴,夫妻俩68元一月收入,给乡下父亲15元,抚养刚出生的女儿,生活十分拮据。后来调到工厂任职,有奖金,收入高了些,当时还觉得幸运,可退休时养老金比机关事业单位退休人员少了一半多,哪里有能花不完钱的事啊?于是我常常苦笑,摇摇头一走了事。
叫我“老干部”“老领导”,既撑不了门面又不能当饭吃,也许就是读书看报的结果,算是对我的一个褒奖吧!

作者简介:共产党员、退伍军人、浙江省作协会员。作品发表于多家媒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