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约作家】于世杰‖小说：《孝顺媳妇》总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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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顺媳妇》

作者：于世杰

初夏的阳光洒在咸阳三义村的土路上，安丽提着行李，从一辆吱呀作响的拖拉机上跳下来。她的皮肤白皙得像刚剥壳的鸡蛋，身材苗条如柳枝，白里透着红润，苗条却不失丰满。一双大眼睛里透着甘肃姑娘特有的倔强与灵慧。丈夫何金娃接过她的包裹，憨厚地笑着：“到家了。”安丽点点头，心里却五味杂陈——从甘肃嫁到这个陌生的窑店镇三义村，这里南邻渭水，北倚莽塬。她暗暗发誓：要活出个样来，不能辜负这份由姨母牵线的姻缘。

三义村不大，几十户人家在渭河北靠着莽塬沿东西方向散落着。公公何老汉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老宅有一孔十多米深的大窑洞和几间土丕房，守着几亩薄田过活。安丽一进门，就麻利地收拾屋子、做饭、照顾老人。她快人快语，说话清脆如铃铛，村里人起初议论：“甘肃来的媳妇，漂亮是漂亮，可别是个花瓶。”安丽听了，只抿嘴一笑。她深知，美貌换不来尊重，得靠双手。

婚后第二年，安丽拉着何金娃到窑店镇赶集。镇上人潮汹涌，她盯着来来往往的裤子摊贩，突然停下脚步。“金娃，我想开个店。”何金娃一愣：“啥店？”“裤子专卖店！”安丽眼睛亮亮的，“城里人都讲究穿着，咱乡下人裤子长了短了，总得裁缝帮忙。我免费给人裁裤边，保准能火。”何金娃挠头：“可咱没本钱啊……”安丽掏出攒下的嫁妆钱——一沓百元钞票。“先从小做起，我信自己能成。”

开店不易。安丽租了个临街小铺，取名“银红服装店”。头两天，门可罗雀。她也不急，搬个凳子坐在门外，手里飞针走线，免费给路人裁裤边。一个赶集的老汉裤子沾了泥，她二话不说，剪掉脏边，缝得整整齐齐。老汉竖起大拇指：“闺女，你手艺真好！”消息传开，第三天小店就挤满了人。安丽快活地忙碌着：量尺寸、剪布料、踩缝纫机，嘴里还哼着甘肃小调。她定价公道，裤子比别家便宜两成，免费裁裤边成了金字招牌。村里人笑她傻：“白干活不挣钱？”安丽摇头：“人情比钱金贵。”出半年，“银红服装店”在窑店镇出了名，月入顶得上何家一年收成。

钱攒多了，安丽的心思却不止于此。一天晚饭，她看着公公何老汉蹲在猪圈旁叹气——猪崽病死一头，家里又亏了本。“爸，咱办个养猪场吧！”她放下碗筷，声音果断。何老汉瞪大眼：“养猪？建场子得投钱，风险大着呢！”安丽笑着递过一杯热水：“您有经验，我出本钱。咱从小做起，养十来头试试。”何金娃连连点头：“爸，听安丽的，她脑子活泛。”何老汉犹豫片刻，终是应了。安丽二话不说，从裤店收入里拨出积蓄，买来砖瓦材料。一家人齐上阵：公公砌猪圈，丈夫运饲料，安丽白天看店，晚上回来搭手。她身上溅满泥点，白皙的脸颊晒得微红，却笑得灿烂：“勤劳不怕累，日子才有盼头。”

养猪场初具规模，安丽又盯上市场。她跑遍咸阳的农贸市场，联系买家，还自学防疫知识。何老汉起初嘀咕：“女人家管这么多，像啥话？”可一次猪瘟来袭，安丽连夜给猪打防疫针，守在猪圈三天三夜。公公累倒了，她端药递水，轻轻按摩他酸痛的肩膀。“爸，您歇着，我来。”她穿上高靴跳进猪圈，又是铲粪又是冲洗，最后消毒，她干活一向麻利快活，不一会就把圈舍打扫的干干净净。何老汉老泪纵横：“丽啊，你嫁到我们家真是委屈你了，你比亲闺女还亲。”自此，何家养猪场红火起来，年出栏百余头，成了村里的标杆。

几年光阴如流水，安丽的“双重事业”风生水起。裤店扩成两层小楼，养猪场添了自动化设备。何家从土坯房搬进新装修的平房，院里种着安丽从甘肃带来的沙枣树。还买了一辆小轿车，村里孩子围着车叽叽喳喳。安丽最自豪的还是两个女儿：大女儿何娟和小女儿何珊先后都考上了大学。送别那天，安丽塞给她们厚厚的信封：“专心读书，钱的事别操心。”女儿们眼含热泪：“妈，您辛苦了！”安丽搂紧她们，声音哽咽：“傻孩子，妈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就是看你们飞得更高。”

然而，生活总有波澜。去年冬天，何老汉突发脑梗住院。安丽关店歇业，守在病床前。她给公公擦身、喂饭，轻声讲甘肃老家的故事。何金娃心疼：“你歇歇吧。”安丽摇头：“爸养大你不容易，现在该我们报恩。”深夜病房寂静，她握着老人枯瘦的手，哼起儿时童谣。公公醒来时，泪水淌满脸颊：“丽啊，我们家娶了你，是积了八辈子德。”这一幕被邻床病人拍下，发到村里微信群。一时间，“孝顺媳妇安丽”的故事传遍乡野。

如今的三义村，安丽成了佳话的代名词。清晨，她开车去窑店镇开店，车窗映着朝阳；傍晚归来，帮公公喂猪，陪丈夫散步。村头的老槐树下，总有人闲聊：“何家那媳妇，漂亮又能干，把一大家子撑起来了！”安丽听了，只浅浅一笑。她知道，孝顺虽不能惊天动地，但却能感动天地，感化乡邻。父母是子女最好的老师，也是子女效仿的榜样，是日复一日的坚持——像渭河之水，从奔流不息的执着到海纳百川的胸怀，默默滋养着这片美丽而又广袤无垠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