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而生,逐光而行
文/韩寒
窗外的雨丝还在飘着,像谁遗落了满天空的琴弦,叮叮咚咚地叩着玻璃。我站在阳台收衣服时,瞥见楼下那株野菊正被雨水压弯了腰,嫩黄的花瓣浸在水洼里,看着竟有些可怜。可不过半日功夫,等云层裂开一道缝,阳光“唰”地泼下来,它立刻直起了身子,水珠顺着叶尖滚落,每一片花瓣都亮得像蘸了金粉——原来所谓“累”,不过是暂时被生活的风雨模糊了视线;而生命最本真的模样,该是永远朝着光亮生长啊。
清晨的菜市场是最鲜活的生活剧场。卖豆腐的老周总系着洗得发白的蓝布围裙,他的木托盘上永远码着方正的嫩豆腐,表面浮着细密的水珠,像刚从晨露里摘下来的玉砖。我常看他左手托着装零钱的铁盒,右手却不忘帮拎着大包小包的主妇扶稳菜篮;有回暴雨突至,他踩着积水把遮阳伞往隔壁卖菜阿婆那边挪了又挪,自己半边身子浸在雨里,笑得眼角皱成菊瓣:“我这粗皮糙肉的,不怕淋!”他的笑声混着豆香飘出来,倒比阳光更暖几分。原来积极不是刻意表演的昂扬,而是渗透在日常里的热乎劲儿,是哪怕被生活磨旧了衣裳,仍愿意把温暖分给旁人的本能。
巷口修鞋摊的老陈头更是个好例子。他的工具箱漆面早被磨得斑驳,却擦得锃亮;补鞋的线团按颜色排成小彩虹,锥子穿过千层底时发出“咔嗒咔嗒”的节奏,像在敲一首古老的歌谣。有次我蹲在旁边等取鞋,见他给一位拾荒老人修裂口的胶鞋,不仅没要钱,还往鞋帮里垫了块软皮:“您走长路,脚得舒服些。”老人哆嗦着掏出皱巴巴的零钞,他把我的手按回去:“咱靠手艺吃饭,不赚这个辛苦钱。”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青石板上的影子随着锥子一起一落,恍若跳动的火焰。这火焰不灼人,却足够让每个路过的人都感到心口发烫——原来乐观是可以传递的温度,是从自己心里先燃起来的光。
我曾在加班后的深夜穿过城市中心广场,那时写字楼的灯光还亮成一片星河,清洁工人已经开始清扫落叶。有个穿橙马甲的大姐哼着小调扫地,扫帚划过地面的声音和她的歌谣奇妙地应和。她抬头时看见我,冲我笑出一口白牙:“姑娘,这么晚才下班啊?你看这月亮多圆!”我顺着她的指尖望上去,真的看见一轮银盘悬在高楼之间,先前因疲惫而混沌的视线突然清晰起来。她继续哼着她的小调往前扫,落叶在她脚下打着旋儿,倒像是在跳一支欢快的舞。那一刻我忽然懂了:生活的累从不在前路有多难,而在我们是否愿意低头看看脚边的花,抬眼望望天上的月。
阳台上的绿萝又抽出了新藤,顺着防盗网攀援而上。起初它只是一团蜷缩在角落的绿影,如今却顺着光照的方向舒展叶片,每一片都朝着窗户外的蓝天生长。养它的王奶奶说:“甭管它现在看着多弱,只要向着太阳,总能爬出个样子来。”这话像一颗种子落在我心里——我们何尝不是一株株正在生长的植物?会被狂风折枝,会被暴雨打落花瓣,可只要根须还扎在泥土里,只要心里还装着对光的渴望,就总有向上的力量。
暮色漫上来时,我又想起那株野菊。它此刻正迎着夕阳舒展花瓣,影子在地上铺成小小的金毯。生活当然会累,就像四季有冬雪也有春寒,但你看那破土而出的新芽,哪一棵不是顶着石块也要往有光的地方钻?与其抱怨土壤贫瘠,不如把根扎得更深;与其哀叹风雨太急,不如学会在雨中跳舞。毕竟我们来到这世间,不是为了蜷缩在阴影里,而是为了成为自己的光,再把光传给更多人。
所以啊,当你觉得累的时候,不妨停下脚步,看看路边绽放的野花,听听早起卖豆浆的吆喝,摸摸孩子仰起的小脸——这些细碎的美好正悄悄告诉你:生活的重量从不是压垮我们的巨石,而是托举我们向上的阶梯。只要心里住着太阳,每一步都会走在光明里。

作者简介:韩寒,江苏省连云港人,1990年出生,江苏海洋大学毕业,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连云港公益协会会员。国企工作,多年来,在省以上报刊发表文学作品百余篇(首),诗文被选入多家文学作品选集,江苏省作协“壹丛书”入选者。著有散文集两部、诗集三部、小说集一部,现为都市头条,采菊东篱文学社特约作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