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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明镜止水
白素心所说的"安全所在"，原来是沙漠边缘的一处石窟。
石窟隐藏在陡峭的山崖中部，入口被茂密的藤蔓遮盖，从下方根本看不见。内部空间却出人意料地宽敞，分前中后三室，墙壁上刻满了与镜天宫相似的纹路。
"这里是镜天宫的一处别院。"白素心点燃墙壁上的油灯，"二十年前大劫时，我师父带我在此避难。"
莫无涯盘坐在石室中央，双目紧闭。父亲传入他体内的功力如滔滔江河，在经脉中奔流不息，需要他全神贯注地引导归元。铜镜悬浮在他面前，镜面泛着柔和的金光，与他的呼吸节奏相呼应。
隔壁石室，柳清瑶——或者说镜清瑶——正对着心镜吊坠出神。吊坠映出的不是她的倒影，而是一幕幕流动的画面：华丽的宫殿、欢笑的人群、一个与她眉眼相似的美丽妇人...
"那是我母亲..."她轻触镜面，泪水无声滑落。
石破天坐在洞口，百无聊赖地抛着一把铜钱。他的左臂还吊在胸前，但精神已经好了很多。"白姑娘，你说岳天行那老贼现在在干什么？"
白素心擦拭着弯刀："在消化镜天诀的力量。不出七日，他就会开始控制各大门派的高手。"
"那我们就在这儿干等着？"
"等他们准备好。"白素心看向内室，"镜天诀第九重是克制岳天行的关键，而能练成这最后一重的，只有..."
内室突然传来一声闷响，接着是莫无涯痛苦的呻吟。白素心和石破天急忙冲进去，只见莫无涯跪在地上，双手抱头，铜镜跌落一旁。
"莫兄！"
莫无涯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我看到了...岳天行已经开始行动了...华山派、崆峒派...他们的掌门都..."
白素心捡起铜镜，镜面上闪过一幕幕骇人景象：各派高手眼神空洞，如行尸走肉般列队行进；岳天行高坐首位，面带狞笑；一座高台上，青城派的几位长老被铁链锁着，奄奄一息...
"铜镜连通天地，能见千里之外。"白素心沉声道，"你父亲留下的功力正在与你融合，所以你才能看到这些。"
莫无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我们必须立刻出发！"
"你现在去就是送死。"白素心按住他，"岳天行已经练成镜天诀前八重，能操控人心。除非你和清瑶练成第九重，否则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清瑶..."莫无涯突然想起什么，"她在哪？"
三人匆忙来到隔壁石室，却见柳清瑶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心镜吊坠悬浮在她额头上方，射出一道银光将她笼罩。
"不好！"白素心脸色大变，"她触动心镜中的记忆封印，神魂被困在镜天幻境中了！"
莫无涯抓起铜镜："怎么救她？"
"只有一个办法——你进入她的幻境，带她出来。"白素心严肃地说，"但这极其危险，如果你们在幻境中迷失，现实中的身体也会死亡。"
石破天倒吸一口凉气："没有其他办法了？"
白素心摇头："镜天血脉的记忆封印，只有同样身负镜天血脉的人才能介入。"她看向莫无涯，"而且必须是她最信任的人。"
莫无涯毫不犹豫："告诉我怎么做。"
"铜镜与心镜相触，你想着她的样子，就能进入她的幻境。"白素心将心镜吊坠取下，挂在铜镜上方，"记住，幻境中的一切都是她记忆和心魔的投射，不要相信你看到的任何事物，只找清瑶本人。"
莫无涯深吸一口气，盘坐在柳清瑶身旁，将铜镜对准心镜。两镜相触的瞬间，一道强光爆发，他的意识如被巨浪卷入，眼前一黑...
***
当视野再次清晰时，莫无涯发现自己站在一座华丽宫殿的走廊里。宫殿通体洁白，墙壁、立柱甚至地面都镶嵌着各式各样的镜子，映照出无数个自己的身影。
"清瑶？"他呼唤道，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
没有回应。莫无涯随意选了个方向前进，每走一步，周围的镜子就变幻一次影像。有些映出他过去的记忆：青城山练剑、与师兄对弈、客栈初遇镜先生...有些则显示完全陌生的场景：沙漠、战场、甚至浩瀚星空。
拐过一道弯，前方突然传来小女孩的哭声。莫无涯快步上前，看到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小女孩蜷缩在墙角，正抱着一面破碎的小镜子哭泣。
女孩抬起头，莫无涯心头一震——那分明是幼年的柳清瑶！
"小妹妹，你怎么了？"他轻声问道。
女孩抽泣着："镜子破了...我看不见爹爹和娘亲了..."
莫无涯蹲下身："我帮你修好它，好吗？"
女孩怯生生地递过破镜子。莫无涯刚触到镜面，周围景象突然扭曲变化。再定睛看时，他已站在一座宏伟的大殿中，殿上坐着一对气度不凡的中年夫妇——想必就是镜天宫主和夫人。小清瑶躲在母亲身后，好奇地偷看殿中众人。
莫无涯注意到，站在宫主左侧的正是年轻时的岳天行，而右侧...他的心跳加速——那是他的父亲莫天机！年轻、英武，眉宇间与自己有七分相似。
"天行，你刚才的提议恕我不能同意。"宫主沉声道，"镜天诀是用来明心见性、匡扶正义的，不是控制他人的工具。"
岳天行恭敬行礼，眼中却闪过一丝阴鸷："宫主明鉴，属下只是为镜天宫的未来着想。"
"此事不必再议。"宫主挥手，"三日后是清瑶的生日，你负责筹备庆典吧。"
场景突然跳转。现在是大殿夜间，烛火摇曳。岳天行与几个蒙面人正在密谋：
"...届时先杀宫主夫妇，再逼问镜天诀最后一重的下落..."
"右护法莫天机怎么办？"一个蒙面人问。
岳天行冷笑："我自有办法对付他。"
画面再次变化。深夜的宫殿燃起大火，喊杀声四起。小清瑶被母亲推入密室："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宫主夫人塞给她一面小镜子，"拿着心镜，它会保护你..."
密室的门刚关上，外面就传来宫主的怒吼和兵刃相交的声音。小清瑶通过心镜看到外面发生的一切：父亲力战数人，最终不敌倒下；母亲为保护密室入口，被岳天行一剑穿心...
最后是莫天机浑身是血地冲进来，抱起小清瑶："清瑶，跟我走！"
场景不断变换：逃亡路上的厮杀、青城山的皑皑白雪、莫远峰慈爱地抚摸小清瑶的头顶..."以后你就叫柳清瑶，是我的侄女..."
莫无涯看得心如刀绞。这些记忆碎片如利刃般刺入小清瑶的心，难怪她会选择遗忘。
"清瑶！"他在变幻的景象中大喊，"这都是过去的事了，出来吧！"
没有回应。莫无涯突然想到什么，取出铜镜。镜面上浮现出四个字：明镜止水。
他恍然大悟，不再抗拒周围变幻的景象，而是静立原地，心如止水。渐渐地，变幻停止了，他站在一片虚无的白色空间里，远处一个小小的身影抱膝而坐。
"清瑶！"
那身影抬起头，正是成年的柳清瑶。她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气："为什么要来？就让我留在这里不好吗..."
莫无涯快步上前，将她拉起来："因为外面需要你！岳天行已经开始控制各派高手，只有你能阻止他！"
"我？"柳清瑶苦笑，"我连自己的心魔都战胜不了..."
"那就一起面对！"莫无涯紧握她的手，"看着我，清瑶。那些痛苦的记忆不会消失，但你可以选择不被它们定义。"
他举起铜镜，镜中映出两人并肩而立的身影："镜天诀的真谛不是逃避，也不是控制，而是接纳——明镜止水，照见本心。"
柳清瑶怔怔地看着镜中的影像，泪水无声滑落："可是我害怕...害怕想起那晚...害怕面对自己是镜清瑶的事实..."
"无论你是柳清瑶还是镜清瑶，都是你自己。"莫无涯轻声道，"而且你不是一个人，有我陪你一起面对。"
柳清瑶的眼中渐渐有了神采。她深吸一口气，接过铜镜："明镜...止水..."
铜镜突然大放光明，将整个白色空间照得透亮。无数记忆碎片从四面八方飞来，融入柳清瑶体内。她浑身颤抖，但没有退缩，任由那些痛苦的记忆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当最后一块碎片融入，她睁开眼，眸中似有星辰流转："我明白了...镜天诀第九重不是控制他人，而是..."
"是什么？"莫无涯急切地问。
"是净化。"柳清瑶轻触铜镜，镜面如水般荡漾，"让一切回归本真。"
周围的空间开始崩塌，柳清瑶抓紧莫无涯的手："我们该回去了。"
***
石窟中，白素心和石破天正焦急地守候。突然，铜镜和心镜同时亮起刺目的光芒，莫无涯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息。
"莫兄！"石破天大喜，"你回来了！清瑶呢？"
话音刚落，柳清瑶也睁开了眼睛。与之前不同，她的眼神清澈而坚定，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既像柳清瑶，又像镜清瑶，却比两者都更加...完整。
"我回来了。"她平静地说，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力量感。
白素心仔细观察她的眼睛，突然单膝跪地："恭迎宫主归位。"
柳清瑶轻轻扶起她："素心姐不必多礼。现在当务之急是阻止岳天行。"她看向莫无涯，"莫大哥，你看到了什么？"
莫无涯神色凝重："岳天行已经控制了至少七个门派的高手，正在向少林和武当进发。青城派的师叔们被关在华山之巅的祭坛上，似乎要用来血祭某种邪法。"
"七日后的正午，是甲子一遇的'镜日'。"白素心解释，"岳天行想在那时血祭七位高手，强行突破镜天诀的最后一重瓶颈。"
柳清瑶与莫无涯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点头。柳清瑶开口道："我们必须立刻前往华山。"
"就我们四个？"石破天瞪大眼睛，"岳天行手下可有数百被控制的高手！"
"不止我们。"莫无涯胸有成竹，"石兄，你能否联系上丐帮弟子？"
石破天拍拍胸脯："这个容易！丐帮弟子遍布天下，传个消息不在话下。"
"好。"莫无涯取出一块布，咬破手指在上面画了简图，"请丐帮兄弟将这图暗中送给各派尚未被控制的长老，七日后正午，华山之巅汇合。"
石破天接过布图："上面画的什么？"
"镜天诀第九重的要义。"柳清瑶解释道，"岳天行的控心术有破绽，这图能帮各派高手暂时抵抗。"
白素心从行囊中取出两套白色劲装："这是我为你们准备的。镜天宫主与右护法历来着白衣，象征心如明镜，不染尘埃。"
柳清瑶接过衣服，神情肃穆："今日起，我以镜清瑶之名，重振镜天宫。"
莫无涯也换上白衣，整个人焕然一新。他腰悬长剑，背负铜镜，英气逼人："父亲，我会完成您的遗愿。"
四人收拾停当，走出石窟。东方天际已现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柳清瑶——现在或许该正式称她为镜清瑶了——站在山崖边，眺望远方的华山轮廓。莫无涯走到她身旁，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同时伸出手，十指相扣。
"无论结局如何，"莫无涯轻声道，"我们一起面对。"
镜清瑶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明镜止水，照见本真。"
朝阳跃出地平线，为两人镀上一层金边。在他们身后，铜镜与心镜静静悬浮，镜面相对，映照出无限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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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人。八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及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后于作家进修班深造。其中篇小说《金兰走西》荣获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办的“春笋杯”文学奖。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 代表作有《故园赋》《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出版有《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
八十年代后期，便长期从事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著述了《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集，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中。该文集属内部资料，不宜全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渐在网络平台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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