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香子·无念》
心若无尘,何物缠身?
看千山、尽是空门。
清风拂面,明月随身。
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万法皆空,一念天真。
悟无生、始见佛尊。
菩提非树,明镜非痕。
任花开花落,云卷云舒,春去春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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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血染寿宴
暮春三月,江南草长。
程家堡张灯结彩,正为武林盟主"铁掌震乾坤"程天雄贺六十大寿。江湖各派人物齐聚一堂,觥筹交错间,尽是刀光剑影的恭维。
程无咎立在厅角,默默擦拭着义父赐予的青铜长剑。他年方二十,眉目如剑,一袭青衫衬得身形挺拔如松。作为程天雄的义子,他本该在今日寿宴上风光无限,却因性子孤僻,不喜喧闹,只远远观望。
"无咎,过来。"程天雄在首席招手,声若洪钟。
程无咎穿过人群,向义父行礼。程天雄拍了拍身旁座位:"坐下。今日各路英雄都在,你也该露露脸了。"
话音未落,厅外忽然传来一阵清越笛声。那笛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竟将满堂喧哗都压了下去。
"什么人?"崆峒派掌门厉声喝道。
笛声戛然而止。一道白影飘然而入,轻如飞絮,快似闪电。众人尚未看清,那白影已立在厅心。
来者是个白衣人,面戴青铜面具,只露出一双寒星般的眼睛。他手中一支碧玉笛,在灯火下泛着幽幽青光。
"程盟主寿辰,在下特来献礼。"白衣人声音沙哑,似男似女。
程天雄缓缓起身,铁掌已暗中运劲:"阁下何人?既来贺寿,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白衣人轻笑一声,忽然笛声再起。这一次,笛音尖锐如刀,厅中烛火齐齐一暗。程无咎只觉耳膜刺痛,连忙运功相抗,却见四周宾客已倒下一片,个个七窍流血。
"魔音摄魂!"程天雄大喝一声,双掌推出,浑厚掌力排山倒海般向白衣人压去。
白衣人不闪不避,玉笛一横,竟将掌力尽数接下。程无咎看得分明,那笛身上泛起一层淡淡青光,显是极高深的内家功夫。
"程盟主好掌力,再接我一招。"白衣人话音未落,身形已如鬼魅般欺近,玉笛点向程天雄胸前要穴。
程无咎拔剑欲上,却被一股无形气墙阻住。厅中飞沙走石,桌椅尽碎,两大高手交手之快,已非肉眼能辨。
忽然一声闷响,程天雄连退七步,嘴角溢血。白衣人飘然后退,青铜面具上溅了几点鲜血。
"义父!"程无咎冲破气墙,扶住摇摇欲坠的程天雄。
程天雄强撑着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块温润白玉,塞进程无咎手中:"去...少林...找玄慈...无念..."话未说完,一代武林盟主已然气绝。
白衣人冷笑一声:"程家绝学,不过如此。"说罢身形一晃,已至厅外。
程无咎怒发冲冠,提剑追出,却见院中月光如水,哪里还有白衣人踪影?只有一片白色花瓣缓缓飘落,触地即碎。
回到厅中,满座宾客死伤大半。幸存者中,崆峒、华山两派掌门面色阴沉地走来。
"程贤侄,令尊临终前可曾交代什么?"崆峒掌门目光闪烁,盯着程无咎紧握的右手。
程无咎心念电转,将玉牌悄悄藏入袖中:"义父只说要我继承家业,重振程家威名。"
华山掌门冷哼一声:"程盟主死得蹊跷,此事须得江湖公断。程家堡暂且由我等共同接管,贤侄可有异议?"
程无咎知道二人心怀鬼胎,此刻敌众我寡,只得强忍悲痛:"但凭二位前辈做主。"
当夜,程无咎跪在义父灵前,取出那块白玉细看。只见玉牌正面刻着"无念"二字,背面却是一片空白,对着烛光细看,隐约有些纹路,却辨不分明。
"去少林...找玄慈..."程无咎喃喃重复义父遗言,心知此物关系重大。他对着灵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收拾简单行装,趁夜潜出程家堡。
第二章 般若初现
程无咎星夜兼程,向嵩山少林寺疾行。他知崆峒、华山两派绝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一路上专走荒山野径。
这日行至伏牛山麓,天色已晚。程无咎寻到一处破败山神庙,正要进去歇脚,忽听庙内传来一声女子惊呼。
他警觉地按住剑柄,悄声靠近。从破窗望去,只见庙内三个黑衣汉子正围着一个青衣女子。女子约莫十八九岁,面容清秀,此刻脸色煞白,手中紧握一根银针。
"小娘子,把《药王典》交出来,哥哥们饶你不死。"为首的黑脸汉子淫笑道,"否则,嘿嘿..."
青衣女子咬牙道:"你们毒龙帮作恶多端,今日我就是毁了秘典,也绝不会交给你们!"
黑脸汉子大怒,伸手便抓。女子银针一闪,汉子惨叫一声,手掌已肿如猪蹄。
"臭丫头找死!"另外两人拔刀砍去。
程无咎再不迟疑,长剑出鞘,如一道青光射入庙中。那两个汉子只见眼前一花,手腕剧痛,单刀已当啷落地。
"什么人?"黑脸汉子捂着手惊叫。
程无咎不答,剑尖轻颤,已将三人穴道封住。他转身看向那青衣女子:"姑娘没事吧?"
女子惊魂未定,勉强一笑:"多谢公子相救。小女子明心,是药王谷弟子。"
程无咎点点头:"在下程无咎。这三人如何处置?"
明心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在三人鼻端晃了晃:"这是'三日醉',够他们睡上三天三夜了。"说罢,又给那黑脸汉子敷了解药,"我药王谷不伤人命,但也不会任人欺凌。"
程无咎暗自点头,心道这女子心地善良,行事却有分寸。
二人出了山神庙,明月已上中天。明心问道:"程公子夜行深山,是要去往何处?"
程无咎略一迟疑:"嵩山少林。"
明心眼睛一亮:"巧了,我也要往嵩山采药。不如同行?"
程无咎本想拒绝,但见明心目光清澈,又想到她医术高明,或许路上有用,便答应了。
次日清晨,二人继续赶路。明心步履轻盈,竟能跟上程无咎的脚程。交谈中,程无咎得知她是药王谷当代谷主的关门弟子,此次外出是为寻找一种名为"般若花"的奇药。
"般若花三十年一开,传闻只生在少林寺后山。"明心解释道,"此花能解百毒,是炼制'还魂丹'的主药。"
程无咎心中一动:"般若...这名字好生奇怪。"
明心笑道:"据说此花得名于佛经,花开时如般若智慧,能照见五蕴皆空。"
正说话间,前方树林中忽然惊起一群飞鸟。程无咎警觉地拉住明心,隐入路边草丛。
不多时,十余名黑衣人持刀而过,为首者正是崆峒派大弟子赵千峰。
"搜仔细了!程家那小崽子必定逃往少林,绝不能让他先到!"赵千峰厉声道。
待众人远去,明心小声问:"他们是找你?"
程无咎面色凝重,将程家堡变故简略说了。明心听完,从药囊中取出两粒药丸:"这是易容丹,能暂时改变容貌声音。我帮你易容,可避过追兵。"
程无咎服下药丸,只觉面上肌肉微微蠕动,再看水中倒影,已变成一个面色蜡黄的中年汉子。明心自己也变了模样,成了个乡下村姑。
二人改走官道,果然顺利许多。路上程无咎取出玉牌反复查看,却始终参不透其中奥秘。
第三日黄昏,二人终于望见嵩山轮廓。正要加快脚步,前方山道上忽然转出一个灰袍僧人,手持禅杖,拦在路中。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夜行嵩山,不知所为何事?"僧人声音浑厚,显然内力精深。
程无咎上前行礼:"在下求见少林方丈玄慈大师,有要事相告。"
僧人目光如电,在程无咎脸上扫过:"施主面容有异,可是服了易容药物?"
明心惊讶于僧人的眼力,只得解释原委。僧人听完,从怀中取出一块与程无咎手中极为相似的玉牌,只是上面刻的是"般若"二字。
程无咎大惊,连忙取出自己的玉牌。两块玉牌相并,在夕阳下竟泛出奇异的光芒,背面隐现出一幅山水图形。
僧人肃然道:"果然是无念令。施主请随我来。"
三人避开大路,从一条隐秘小径上山。途中,僧人自称法号玄苦,是少林戒律院首座。
"二十年前,江湖上曾有一场浩劫,皆因'无念般若诀'而起。"玄苦边走边道,"此功分上下两卷,上卷'无念'主攻,下卷'般若'主守。若得二者合一,可称无敌于天下。"
程无咎心头一震:"那我义父..."
玄苦叹息:"程盟主当年参与平息那场风波,与先师有约,将'无念令'藏于程家。如今看来,祸端再起了。"
行至少室山脚,玄苦忽然止步:"有埋伏。"
话音未落,四周树丛中射出数十支弩箭。玄苦禅杖飞舞,将箭矢尽数挡开。十余名黑衣人从林中杀出,为首者正是那白衣面具人!
"少林秃驴,交出无念令!"白衣人厉喝一声,玉笛直取玄苦咽喉。
玄苦禅杖横挡,两件兵器相撞,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程无咎拔剑相助,却被三名黑衣人缠住。明心银针连发,逼退两名敌人。
白衣人武功奇高,三十招后,玄苦已露败象。忽然他笛法一变,招式诡谲莫测,一笛点中玄苦肩井穴。老和尚闷哼一声,踉跄后退。
"般若令拿来!"白衣人厉声道。
程无咎见状,不顾自身安危,挺剑直刺白衣人后心。白衣人似背后长眼,玉笛回扫,将长剑荡开,反手一掌拍在程无咎胸口。
程无咎如遭雷击,一口鲜血喷出。就在此时,他手中无念令突然大放光明,刺得白衣人连退数步。
山道上传来一声悠长佛号:"阿弥陀佛。施主何必赶尽杀绝?"
一位白眉老僧缓步而来,看似缓慢,实则几步已到近前。白衣人见状,冷哼一声:"玄慈老和尚!今日暂且放过你们。"说罢身形一晃,消失在密林中。黑衣人见状,也纷纷退走。
玄慈方丈扶起玄苦和程无咎,目光落在两块玉牌上:"因果循环,该来的终究来了。"
第三章 禅机无念
少林寺方丈室内,檀香袅袅。
程无咎跪坐在蒲团上,胸中气血翻涌。玄慈方丈为他推宫过血,又以少林秘药疗伤。明心在一旁协助,眼中满是关切。
"程施主体内有一股阴寒内力,与二十年前的'寒玉功'如出一辙。"玄慈收掌沉吟,"看来那白衣人确是当年余孽。"
程无咎咬牙问道:"大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义父因何而死?无念令又是什么?"
玄慈长叹一声,从袖中取出一卷发黄的手札:"此事说来话长。二十年前,江湖上有个'无念山庄',庄主慕容霄天纵奇才,从佛经中悟出一套绝世武功,名为'般若无念诀'。"
明心忽然插口:"可是那能'见一切法心不染着'的无念境界?"
玄慈颔首:"正是。慕容霄本欲以此功弘扬佛法,奈何人性贪婪,江湖各派争相抢夺。一场血战后,无念山庄满门被灭,慕容霄携秘籍自焚而亡。"
程无咎握紧拳头:"那我义父..."
"程盟主当年率众平息纷争,与老衲约定将两块玉令分别保管,以免秘籍落入歹人之手。"玄慈叹息,"如今看来,有人仍未死心。"
程无咎取出两块玉牌:"这背面图形是何意?"
玄慈将玉牌在灯下并排而放:"这是少室山地形图,标记处应是慕容霄藏秘籍之所。当年他临死前将秘密刻于玉牌,分交可信之人。"
玄苦在一旁道:"方丈师兄,此事关系重大,是否该召集各派共议?"
玄慈摇头:"江湖中人心叵测,难保没有第二个白衣人。程施主既是程盟主义子,又与无念令有缘,老衲意欲传授他少林心法,助他参悟无念之境。"
程无咎跪拜道:"求大师收我为徒,为义父报仇!"
玄慈扶起他:"佛门首重慈悲,老衲教你武功是为止戈,非为复仇。你若放不下这仇恨,终难达无念之境。"
当夜,程无咎宿在少林客房,辗转难眠。窗外月光如水,他取出义父留下的剑谱翻阅,却见扉页上题着"无念无住,无相无生"八字,笔力遒劲,显是义父亲笔。
"义父早知此劫吗?"程无咎喃喃自语。
次日清晨,钟声悠扬。玄慈方丈在达摩院正式收程无咎为记名弟子,传授少林入门心法。明心则被安排在药王院协助炼制丹药。
练功之余,程无咎常与明心在后山散步。这日二人来到一处清泉旁,明心忽然指着岩缝中一株白色小花惊呼:"般若花!"
那花形如莲花,洁白无瑕,花心一点金蕊,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明心小心翼翼地采下,收入玉盒:"有此花相助,你的内伤不日可愈。"
程无咎感激道:"这些日子多亏你照料。"
明心抿嘴一笑:"你救我一次,我帮你一回,何必言谢?"顿了顿,又道,"其实我总觉得,玄慈大师教你武功另有深意。"
程无咎望向远处的达摩洞:"我也有此感。每次练功时,大师总强调'心不染着'四字,似比招式更重要。"
正说话间,忽听林中一声轻响。程无咎警觉地将明心护在身后,只见玄苦禅师缓步而来。
"师叔。"程无咎行礼道。
玄苦目光落在明心手中的玉盒上:"般若花三十年一开,二位好机缘。"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刚接到消息,江湖上已出现多块'无念令',各派为此互相猜忌,死伤无数。"
程无咎大惊:"怎会如此?"
玄苦沉声道:"有人仿制玉牌,意图搅乱江湖。方丈师兄命你二人明日随我下山查探。"
当夜,程无咎在禅房打坐,按照玄慈所授心法调息。忽然间,他胸口一阵剧痛,那股阴寒内力又发作起来。他强忍痛楚,却见眼前幻象丛生,义父惨死的画面不断重现。
"啊!"程无咎一声低吼,挥掌击碎了面前茶几。
玄慈闻声赶来,见状叹息:"痴儿,仇恨如毒,先伤己后伤人。"他按住程无咎头顶,"听我偈言:若见一切法心不染着,是为无念。"
程无咎如遭雷击,只觉一股暖流从顶门注入,渐渐化解了体内寒气。他泪流满面:"大师,我...我放不下..."
玄慈慈祥地注视着他:"放不下,便先提着。待你明白何为无念,自然知道该如何处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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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人。八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及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后于作家进修班深造。其中篇小说《金兰走西》荣获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办的“春笋杯”文学奖。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 代表作有《故园赋》《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出版有《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
八十年代后期,便长期从事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著述了《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集,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中。该文集属内部资料,不宜全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渐在网络平台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