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活没有了诗意
作者:陈志武
我的生活没有了诗意。
日子一天天被碾平,诗意一点点被消磨,展露身前的只有单调与重复。每天,我似乎只为着日复一日的指令而活动着:准点出门,钻进铁壳子似的车子,木然驶过冰冷的水泥森林,静静走进摆着书桌、立着文件柜的方格;然后又按点走出方格,再次钻进铁壳,再次穿过水泥森林,准时回到摆着餐桌、挂着电视的大一点的方格。生活就这样被机器般严整地切割了,分成一段段等长的、刻板的线段。当下的日子如僵硬的铁轨,只准你沿着它的方向一路向前,不许有丝毫偏差。在轨道之上,内心不敢有丝毫的涟漪,生怕任何一点跃动就会发生偏离甚至脱轨。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已不再留意窗外的天空与草木了。曾几何时,春天里从枝头飘落下来的木棉絮,竟可以让我痴痴地凝望半晌;夏日骤雨打湿泥土后蒸腾起的青草气息,也曾无数次让我沉醉驻足。现今的我,看到天上的片片白云,只会说天气不错;看到田里低垂的稻穗,只会说长势不错;出门被一阵急雨浇成落汤鸡,只会抱怨这鬼天气。那天傍晚,散步至郊区,看见远处的几只水牛在一座破庙前蹦跶着,心里无端地冒出一句:“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做一天牛马发一天疯。”
周末,闲来无事,受妻之命打扫房间,无意见翻开了旧日的相册。相册封面的褶皱里积满了灰尘,相片早已发黄,模糊了遥远的过往。突然,从相册里掉落几枚早已干枯的花朵标本。花瓣已然褪色,脆得几乎轻轻一触即碎,却仍固执地散发出淡淡幽香。凝视着这缕印记,恍惚间,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暖融融的午后。阳光如蜜流淌在刚晒过的被子上,轻柔的童谣声与细碎的风声在耳畔低回萦绕,空气里似乎飘荡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甜香——这香气,原来早已被时间酿成了美酒,悄无声息地浸润了我的记忆深处。可惜,这所有的一切,现如今都如沉没于深海的小舟,纵有依稀轮廓,也早已不能为我所挽留了。
记不清多久没有写诗了。
曾经的我,确乎是怀着赤诚之心,想要在生活的缝隙中找寻诗意的火花的。而今,生活的点滴有如巨石压肩,日常的琐碎又似藤蔓缠身,我竟连极目远眺夕阳的意愿也淡漠了。那往日映照在我心灵窗格上的星光与月色,如今早已被窗外高楼巨大而冷漠的剪影吞噬殆尽。日子像一架没有休止符的庞大机器,轰然运转,无情地碾压着所有轻盈的梦想。于是,诗意便也随着那轰隆隆的声响,一同被碾成了齑粉,飘散在永不停歇的都市烟尘之中。
那晚,我加完班步行回家。周围一片寂静,街灯三三两两,慵懒地照射着灰白的路面。我在这层层叠叠的灰暗之中踽踽独行。这时,几只流萤在我面前倏忽而过,惊醒了我朦胧的睡眼。我的精神为之一振,心底深处那一丝并未完全熄灭的微光在微微窜动。顿时,幼时用蜡笔在纸上涂抹出的无数个太阳出现在我的眼前,灿烂,夺目。这一刻,我仿佛看到冬雪覆盖下的草芽,在春姑娘的亲吻下悄然萌动,艰难却坚定地要拱破这凝固的冻土。
抬头,仰望着久违的星空,任由深邃的蓝洗刷着我的双眼。星星调皮地眨着眼睛,要送我回家。我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呼出,许久,许久。
街灯明亮了起来。心中的诗意陡然升腾。
作者简介
陈志武,笔名士心止戈,江西省抚州市东乡区人,抚州市作协会员,东乡区作协会员、理事,东乡区演讲与朗诵者协会会员、理事,东乡区荆公文化研究学会副秘书长,东乡区委宣传部特约通讯员、网评员,擅长散文、诗歌写作,多篇作品发表在省、市、区级刊物或公众号上。
(图文供稿:陈志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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