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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七日焚心
山洞深处，铁链哗啦作响。
聂十三被八根碗口粗的寒铁锁链呈"大"字形固定在石壁上，胸口裸露处，半截漆黑刀身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月光从洞顶裂隙洒落，照在他狰狞的面容上——左眼清澈，右眼血红。
"呃啊——！"
随着月上中天，他突然仰头长啸，声如狼嚎。锁链绷得笔直，石壁簌簌落灰。守在洞外的武僧们面色惨白，连退数步。
"又开始了。"年长的武僧抹了把汗，"这魔头每日子时都..."
话音未落，洞内啸声戛然而止。紧接着传出沙哑的人声："...白马...寺..."
年轻武僧凑近洞口，突然惊叫："师叔快看！"
只见聂十三胸口刀伤周围，浮现出淡淡金纹，正缓慢形成莲花形状。而他的右眼血色稍退，竟流下一行清泪。
"去...白马寺..."他艰难地挤出这几个字，随即又陷入痛苦的嘶吼。
山道上，明心猛地驻足。
"怎么了？"施清绫扶着一棵古松喘息。连夜奔波让她唇色发白，脖颈金线比昨日暗淡了几分。
明心望向后山方向："聂施主在传讯。"他展开贝叶经卷，"你们看！"
经卷上原本模糊的"七日"二字下方，浮现出七颗星斗图案，第一颗星旁标注"白马"二字。
"白马寺？"施清绫蹙眉，"洛阳那个？"
"北魏永平元年建，中原第一古刹。"明心轻抚经卷，"看来我们要在七日内寻访七座寺庙。"
正说着，林间忽然传来衣袂破空声。明心一把拉过施清绫隐入树后，只见三个灰衣僧人踏枝而过，为首者正是昨夜最年轻的那位守阁长老。
"空慧师叔也去后山了。"明心低声道，"奇怪，他手中那串佛珠..."
施清绫眯眼细看，突然抓住明心手腕："那佛珠是不是每九颗就夹着枚小铜佛？"
明心一怔："你怎么知道？"
"十年前来我家的那个游方僧人，"施清绫声音发抖，"就戴着这样的佛珠！"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意识到——这位空慧长老，极可能与当年惨案有关！
待僧人走远，明心从怀中取出铜钱："事不宜迟，我们..."
铜钱突然自行立起，滴溜溜转向东方。"洛阳在那边。"施清绫强打精神，"走吧。"
她刚迈步却一个踉跄，被明心扶住。触碰瞬间，明心"慧眼"看到她心口金线已生出细微裂纹。
"女施主，你的布施菩提心..."
"死不了。"施清绫甩开他的手，从袖中摸出个玉瓶，倒出枚猩红药丸吞下，脸上顿时泛起不自然的潮红，"参王丹，吊命用的。"
三日后，洛阳白马寺。
山门前人流如织，谁也没注意人群中多了个戴斗笠的灰衣僧人和红衣女子。明心压低声音："据传白马寺地宫供奉着佛陀舍利，或有重铸阳刀之法。"
施清绫却盯着寺门旁一个老乞丐——那人面前摆着破碗，碗中唯有一枚铜钱，与明心那枚一模一样。
"等等。"她拉住明心，上前蹲在老丐面前，"老伯，这钱..."
老丐抬头，浑浊的眼中精光一闪："女施主好眼力。"他声音嘶哑，"这钱是三十年前，老衲亲手所铸。"
明心闻言一震："您是...？"
"法号早忘了。"老丐扯开破衲衣，露出胸口一道横贯左右的刀疤，"只记得那年腊月，施家大火，老衲拼死抢出这个——"他从怀中摸出块焦黑的铁片。
铁片出现的刹那，明心怀中铜钱突然发热。施清绫更是如遭雷击——这铁片上的纹路，与她锁骨疤痕如出一辙！
"舍离刀残片。"老丐将铁片按在施清绫掌心，"当年了尘师兄击碎魔刀，这碎片一直藏在白马寺地宫。直到十年前..."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有个戴铜佛珠的僧人将它偷走..."
明心急忙扶住老人："前辈可知重铸之法？"
老丐喘息片刻，突然抓住明心手腕："先解决眼前的麻烦吧！"说罢猛地将二人推向山门方向。几乎同时，三支袖箭"夺夺夺"钉在老人刚才所处位置！
"追兵？"施清绫袖中金丝已滑入掌心。街角闪过几道黑影，装束与当初在姑苏城外袭击他们的如出一辙。
老丐急道："从侧殿进地宫！老衲拖住他们！"说着竟从破碗下抽出柄软剑，抖得笔直。
明心合十："前辈..."
"快去！"老丐一剑荡开射来的暗器，"记住，七星砂在..."
【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人。八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及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后于作家进修班深造。其中篇小说《金兰走西》荣获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办的“春笋杯”文学奖。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 代表作有《故园赋》《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出版有《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
八十年代后期，便长期从事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著述了《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集，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中。该文集属内部资料，不宜全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渐在网络平台发布。
话音被厮杀声淹没。明心咬牙拉走施清绫，趁乱混入香客队伍。
侧殿供奉的是摩诃迦叶尊者。明心按老丐暗示转动供灯，佛像底座缓缓移开，露出幽深地道。
"我走前面。"施清绫摸出火折子。狭窄的甬道向下延伸，壁上壁画已斑驳不清，隐约可见是佛陀舍身饲虎的故事。
行至半途，施清绫突然驻足："明心，你看。"
壁画角落里有个不起眼的细节：饲虎的太子胸前有朵莲花，与如今聂十三胸口浮现的一模一样。
"布施波罗蜜..."明心若有所思，"难道聂施前世..."
地道尽头是间圆形石室，中央琉璃塔内供奉着枚指骨舍利。塔前香案上摆着七盏油灯，排列如北斗。
"七星灯？"施清绫刚要去碰，明心急忙阻拦：
"小心机关！"
话音未落，她已端起第一盏灯。出乎意料，什么也没发生。灯盏底座粘着撮银色细砂，在火光下熠熠生辉。
"七星砂！"明心取出贝叶经卷承接。银砂触及经卷，第一颗星顿时亮起，浮现出段梵文。
"什么意思？"
明心细看后脸色大变："'欲重铸阳刀，需阴刀宿主剜心取血'！这..."
"也就是说需要聂十三死？"施清绫冷笑，"果然是佛门手段。"
"不对。"明心指向后续文字，"这里说'若有布施菩提心者，可代受其厄'..."
施清绫正要细看，整间石室突然剧烈震动！琉璃塔摇晃欲倒，舍利子发出刺目金光。明心怀中铜钱与舍利子共鸣般震颤，竟引动施清绫手中的舍离刀残片浮空而起！
"有人触动了外围机关！"明心拉起施清绫就要退出，却见入口已被石门封死。
震动越来越烈，顶部落下簌簌灰尘。施清绫突然指向塔后："那里！"
石壁上浮现出一道暗门。二人刚冲进去，身后石室轰然坍塌！
暗门后是条向上的阶梯。奔至尽头，竟回到正殿大佛背后。透过佛身缝隙，可见殿内空无一人，唯地上躺着那老丐的尸体，胸口插着支黑色羽箭。
"来晚了..."施清绫攥紧拳头。突然她身子一晃，扶住佛壁才没跌倒。明心扶住她时骇然发现——她脖颈金线又断了一截！
"你用了布施术？什么时候？"
"刚才给那老乞丐..."施清绫苦笑，"在他碗里放了张金票。"
明心这才明白，她看似随意的动作实则是《布施谱》中的"无相布施"。正欲开口，佛殿大门突然洞开，十余黑衣人鱼贯而入。
"搜！"为首者冷喝，"方丈说了，佛门至宝绝不能落入魔教之手！"
明心与施清绫屏息贴紧佛壁。黑衣人分散搜查，其中一人径直走向大佛。千钧一发之际，殿顶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诸位找这个？"
所有人抬头，只见横梁上蹲着个戴青铜面具的白衣人，手中抛接着个锦囊——正是装着七星砂的贝叶经卷！
黑衣人顿时大乱："放下！"数道暗器射向梁上，白衣人却如蝙蝠般倒挂躲过，顺势翻出窗外。
"追！"
待殿内重归寂静，明心二人才敢喘气。施清绫咬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
"未必。"明心从袖中取出真正的贝叶经卷——方才那锦囊是他故意留下的诱饵。展开查看，第一颗星已完全点亮，现出座山峰轮廓。
"嵩山...少林？"施清绫疑惑，"我们不是刚从那儿..."
明心却盯着图案细节："不是少林，是少室山另一侧的达摩洞！第二处七星砂在那里！"
二人正欲离开，佛像突然"咔"地转动，露出条密道。年轻的长老空慧缓步而出，手中铜佛珠叮当作响。
"小施主好算计。"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明心，"可惜白马寺的七星砂是赝品。"
明心戒刀出鞘半寸："长老何出此言？"
空慧不答，反而看向施清绫："女施主的布施菩提心还剩四日，对吧？"
这句话如晴天霹雳。施清绫强撑冷笑："胡说什么！"
"无相布施，七日焚心。"空慧转动佛珠，"每用一次，金线断一截。七日后..."他做了个灰飞烟灭的手势。
明心心头巨震——难怪贝叶经卷强调"七日"！他沉声道："长老究竟何方神圣？"
空慧笑而不答，从袖中取出个玉瓶抛给施清绫："灵芝露，可暂缓金线断裂。"说罢转身走向密道，"若要真七星砂，三日后达摩洞见。"
待他身影消失，施清绫立刻打开玉瓶嗅了嗅："没毒。"她仰头饮尽，脖颈金线果然略微明亮了些。
明心却盯着地上——空慧站立处落着颗佛珠，仔细看竟是铜钱所改制，与老乞丐碗中那枚一模一样。
"去达摩洞。"他收起铜钱，"那里有我们要的答案。"
夕阳西下，白马寺钟声悠扬。谁也没注意，大雄宝殿屋顶上，那白衣面具人正展开空空如也的锦囊，面具下传出声轻笑：
"有意思。"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