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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刀魂因果
乌云蔽月，西郊废庙。
聂十三蜷缩在残破的神像后，贪狼刀横在膝头。刀身血纹如蛛网蔓延，已爬满他半边手臂。每一次心跳，都仿佛有千万根钢针扎入骨髓。
"杀...必须杀..."他咬破嘴唇，血腥味在口中弥漫。破碎的记忆如走马灯般闪现：施家大院、冲天火光、那个持刀狂笑的身影...还有，红衣小女孩的哭声。
突然，一幅从未见过的画面清晰浮现——五岁的自己跪在雪地里，一个富态男子将狐裘披在他肩上："从今往后，你就是施家的人了。"
聂十三浑身剧震。这段记忆...是假的？他拼命摇头，却引来刀身血纹更剧烈的蠕动。新的画面涌现：十八岁生日那天，养父施百万将一本册子郑重交给他："《布施谱》传男不传女，清绫性子太躁..."
"不！"聂十三抱头嘶吼。记忆如决堤洪水——二十岁那年，一个游方僧人来到施家，当夜养父就持刀发狂...是他亲手将贪狼刀刺入养父后背，却被随后赶来的家丁误认为凶手...
"原来...如此..."聂十三惨笑。十年血仇，竟是一场颠倒黑白的误会！刀身血纹突然暴涨，如毒蛇缠上脖颈。耳畔响起阴冷的低语："复仇是你的执念，现在你连这个都没有了..."
废庙外，明心突然驻足。
"怎么了？"施清绫压低声音。二人循着铜钱指引，一路追到此地。
明心指向自己双眼："黑气冲霄，聂施主就在里面。但..."他眉头紧锁，"刀魂正在吞噬他最后的执念。"
施清绫摸出几枚金针："《布施谱》第七十二式'破妄针'，专破幻象。"她刚要迈步，老乞丐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慢着。"
二人回头，只见老黄不知何时已站在三步之外，手中提着盏青灯，灯光竟是诡异的绿色。
"时间到了。"老黄的声音沙哑低沉，"贪狼刀每十年觉醒一次，需饮至亲之血。十年前是父女，今次..."他看向施清绫，"是兄妹。"
施清绫如遭雷击："你说什么？聂十三是..."
"你同父异母的兄长。"老黄举起青灯，灯光映出他沟壑纵横的脸，"当年施百万布施千家，却忘了最该施舍的人——聂十三的生母。"
明心手中铜钱突然发烫。拼合的地图纹路在灯光下变化，竟浮现出少林寺的轮廓！
"这是..."
"贪狼刀本是佛门戒刀。"老黄幽幽道，"百年前一位铸刀大师为降魔而造，却因执着'完美'反被刀控。要彻底封印它，需回其诞生之地。"
废庙内突然爆发出非人的嚎叫。砖瓦崩裂，一道黑影冲天而起，周身缠绕着血色雾气。
"晚了。"老黄叹息，"刀魂已完全苏醒。"
聂十三——或者说被贪狼刀控制的躯壳——凌空而立。原本的黑眸已化作两汪血泉，手中长刀延伸出丈余血芒。
"明心。"施清绫突然抓住僧人手腕，"《金刚经》是不是说过，过去心不可得？"
明心一怔："是。未来心亦不可..."
"那就够了。"施清绫嫣然一笑，从怀中取出《布施谱》塞给他，"替我保管。"话音未落，她已纵身跃向黑影，红衣在夜色中如一朵盛放的曼珠沙华。
"女施主！"
聂十三——不，刀魂——发出一声尖啸，血芒劈头斩下。施清绫不避不闪，双手结出一个奇异手印："无相布施！"
金光自她心口迸发，竟在血芒及身的刹那形成光罩。刀魂厉吼着被弹开，血雾淡了几分。
明心恍然大悟——这才是真正的"无相布施"！非是散财，而是舍命。他疾步上前，戒刀终于出鞘："舍得刀！"
刀光如月，却不是斩向刀魂，而是划向自己左腕。鲜血涌出，在空中凝成"卍"字。
"唵阿吽！"明心大喝。血符印在刀魂胸口，黑气顿时翻涌如沸。聂十三的躯体剧烈颤抖，眼中血光忽明忽暗。
"哥！"施清绫突然喊道，"记得我六岁那年，你带我去看花灯吗？"
刀魂动作一滞。
"我走丢了，是你翻遍整个姑苏城找我。"她声音哽咽，"找到时我在桥下哭，你把我扛在肩上说..."
"说...施家的女儿...不许哭..."沙哑的声音从血雾中挤出。聂十三的面容时隐时现，左眼血色渐褪。
明心见状，立刻将两半铜钱抛向空中。铜钱旋转着发出清鸣，竟引动《布施谱》无风自动，书页哗啦啦翻到最后一页——空白处浮现出血色文字：
"以亲缘为引，以性命为价，封刀百年。"
施清绫笑了。她咬破指尖按向书页："成交。"
"不！"聂十三突然暴起，一把夺过《布施谱》，反手将贪狼刀刺入自己心口！
"轰"的一声巨响，血雾炸开又急速收缩。贪狼刀剧烈震颤，刀身血纹如退潮般回缩。聂十三跪倒在地，胸口插着长刀，却无鲜血流出——刀身正逐渐变得透明。
"傻丫头..."他抬头，左眼已恢复清明，"施家...总得留个...烧纸的..."
施清绫扑上去抱住他："你早就知道是不是？老黄告诉你的？"
聂十三艰难地摇头，扯开衣襟——心口处竟有一朵莲花烙印："我前世...是铸刀的..."
明心突然跪坐在地。一幅陌生记忆涌入脑海：百年前的雨夜，自己是个小沙弥，亲眼目睹师父将贪狼刀交给一位商贾..."以此刀试汝布施之心..."
三件物品——铜钱、《布施谱》、贪狼刀——同时发出共鸣。奇异的光晕中，老黄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贪狼刀本名'舍离'，是佛门考验弟子舍心的法器。你们三人前世种因，今生结果..."
光晕渐散时，地上只余一柄锈迹斑斑的戒刀。聂十三与《布施谱》皆不知所踪。
施清绫呆呆跪坐，手中攥着那枚铜钱——不知何时已恢复完整。明心轻抚戒刀，发现刀身上多了一行小字："贪尽则舍，痴极乃觉。"
"他去哪了？"施清绫声音发抖。
老黄提着青灯走来："无相布施的最高境界——施者无迹，受者无知。"他指了指铜钱，"该去少林了，有些答案在藏经阁等着你们。"
东方泛起鱼肚白。明心搀起施清绫，发现她心口那缕黑丝已化作金线。
"奇怪..."他轻声道，"聂施主明明..."
"他没死。"施清绫突然抬头，眼中闪着奇异的光，"我能感觉到。"她握紧铜钱，"走吧，去少林。"
远处山巅，一个模糊的身影负手而立，身旁插着柄漆黑如墨的长刀。
【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人。八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及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后于作家进修班深造。其中篇小说《金兰走西》荣获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办的“春笋杯”文学奖。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 代表作有《故园赋》《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出版有《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
八十年代后期，便长期从事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著述了《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集，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中。该文集属内部资料，不宜全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渐在网络平台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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