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故乡的炊烟(外三首)
武汉:张维清
像长在黄昏里相思树
等回游子去采撷红豆果
握在风手里那只难以撑控的笔,夕阳里潦草
墨香,蘸满母亲牵念的泪
山地,稻谷,霜降……精致而成
母亲从火灶里纺出的那根线,缝合游子乡愁的伤口
曾以为父亲放牧,抽痛信天游的长鞭
曾以为像泡醒的茶,三起三落,我走过的人生路
从不沉沦,从不折断,举起信仰的火把
横看,挑走人间冷暖
竖看,像我诗歌的排比句
千丝万缕和魂牵梦绕
我把它做成了一根脐带
而父亲把它做成了呼唤,挂在山头的月檐下。
采茶
武汉:张维清
小小白,那是大山自缝的花补丁
小小白,那里谷雨和清明调出的春色
一群花蝴蝶,从茶林中飞来
茶歌满山飘
宛如跳动的音符,十指尖尖,采撷云雾,春风和清香
背篓里,溢出三月的梦想
我看见采茶的姑娘,脸上盛开茶花
是等山那边的情哥来采
还是等着山那边的情歌,把她领回家
情歌对唱,茶花醉了;姑娘羞答答,情哥牵着手
那是他最美的新娘。
飘零的落叶
武汉:张维清
老了,想家,站在秋的渡口,望穿秋水
是谁把黄昏撕成碎片,洒入秋风
是谁用晚霞糊的吊脚楼,挂在小村
就像抛弃的河流,流浪,但从不回头
那是天空上的红点,平分秋色或天地
那是被秋煮黄的寒露或霜降
相思的浓度不逊于南国的红豆
在天河里飘,像只小船,摇啊摇,摇到我外婆的澎湖湾
画出的抛物线,埋着忧伤和牵念
落叶纷飞,凋零着它的相思泪
可苦了树枝,一夜破产,还有谁去出卖它的冷清和萧条
回到了老家,化成淤泥
死了都要爱,心中的那朵花。
金黄的稻子
武汉:张维清
是谁在田野上,涂一幅金色的油画,寒露和霜降,垫了底色
曾以为那是秋天搬来的黄昏,黄土沦陷
被苦涩和汗水泡白的稻子
站在凄风冷雨中,发表丰收的感言
波涛一路向北
稻花走了八百里,香味依旧
每一粒白花花的稻谷,藏着父亲一颗柔软的心
稻子把自己弯成相思的月亮
跟父亲说句心里话
然后,被镀金打包的紫燕,驮走
一粒米,就是我小小的故乡
它的高度,就是我的乡愁
耐不住寂寞的镰刀,与稻穂作深层次访谈
金色的诗行写在泥土上
谷儿在这幸福,激动的时刻
干干净净走完自己金黄的一生

张维清,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先后在《诗刊》《中国诗歌》《长江丛刊》《长江文艺》《长江日报》《湖北日报》《芳草·潮》等刊物上发表诗歌一百余首。出版个人诗集《乡土》《父老乡亲》《风语》《春暖花开》四部。先后获武汉市99位诗人诗歌奖,财政部财政文学诗歌二等奖。




